219說親(2 / 2)

平日裡看到李廷攸,李太夫人都是笑眯眯的,可是今天卻是皺緊了眉頭,嫌棄地說道:“攸哥兒,你這麼大人了,怎麼就活成這樣高不成低不就的呢!”

李太夫人搖了搖頭,肯定是攸哥兒不夠好,不夠老成,緋姐兒才不願意嫁的。這麼好的孫媳婦就眼睜睜地在她眼前飛走了,李太夫人可以說是痛心疾首了。

他怎麼就活得高不成低不就的了?!李廷攸一頭霧水地看著自家祖母,不知道她到底是受了什麼刺激了。

辛氏也覺得婆母說得有理。不過,好歹這兒子是親生的,就算有點蠢,自己也不能嫌棄他啊!

辛氏努力地在心裡說服自己,嘴上像是閒話家常般說道:“攸哥兒,今天我和你祖母去看了你兩個表妹,本來是想著給你紜表妹的及笄禮出把力,誰知道你緋表妹年紀小小的,倒是能乾得很,把一應事宜安排得井井有條。”辛氏說著故意歎了口氣,“以後也不知道是哪戶人家這麼有福氣可以聘了你緋表妹……”

李廷攸忍俊不禁地笑出聲來,意味深長的說道:“可不就是,也不知道哪戶人家這麼有‘福氣’。”

辛氏麵上一喜,正想再說還說什麼,就聽李廷攸笑嘻嘻地接著道:“那小丫頭啊,最會裝模作樣了!”

“祖母,母親,你們才來京城,所以隻看那小丫頭表麵乖巧,其實那丫頭是黑芝麻……不,我是說,她其實心眼賊多!”

“嘴巴又那個毒啊。”

“而且,這小丫頭一肚子鬼主意,腦子裡彎彎繞繞的,誰娶了誰就會被坑得死死的,這輩子都彆想逃出她的手掌心了!”

李廷攸一股腦兒地把滿腹苦水一下子傾倒出來,一副“眾人皆醉我獨醒”的樣子。

他話落之後,屋子裡一片靜默,鴉雀無聲,一股穿堂風猛地吹了進來,給屋子裡的兩個女人當頭倒了一頭涼水。

李太夫人和辛氏的眼角嘴角都是一抽一抽的,婆媳倆交換了一個“心如死灰”的眼神。

這攸哥兒是沒救了,果然是個傻的,他緋表妹這麼好,他居然就跟睜眼瞎似的,活該娶不到媳婦!

的虧是個男孩子,自己還可以多個幾年慢慢給他挑媳婦。

辛氏的心口登時沉甸甸的,看著李廷攸的眼神中就又多了一分嫌棄。

李廷攸被兩雙嫌棄的眼神看得一臉茫然,他說得都是大實話啊。

李太夫人歎了口氣,話鋒一轉道:“你大伯父想必已經到閩州了,我和你母親打算等你紜表妹笄禮後,就啟程回閩州,以後你一個人在京裡……”

李廷攸驚訝地說道:“祖母,您昨天不是還說等給我訂了親再回去的,怎麼現在下個月就要走了?”這主意變得也太快了吧。

一句話又引來兩道鄙視的目光,李太夫人也不想與這個蠢孫子解釋了,繼續說道:“反正你以後一個人在京裡,要好好照顧你兩個表妹,彆讓人欺負了她們。”李太夫人諄諄囑咐著,辛氏也在一旁頻頻點頭。

“……”李廷攸無語地看著兩位長輩,很想告訴她們,就端木緋那小狐狸,不去欺負彆人就不錯了!

李太夫人又想到了什麼,繼續叮囑道:“攸哥兒,你在京城要好好辦差。”李廷攸差事辦得好,以後為端木紜和端木緋出頭時,嗓門也可以大些,腰杆也可以直些!

“祖母,母親,這你們就不用擔心了。”李廷攸下巴微揚,得意洋洋地賣弄,“等我辦完了這個差事,就要升遷了。”像他這個年紀能升到正四品武官的可不多!

然而,李太夫人隻是“哦”了一聲,而辛氏又多了一個字“不錯”,婆媳倆很快又把話題轉到了端木紜的笄禮上去了,辛氏興致勃勃地說道:“母親,我想著紜姐兒的及笄禮,我們再多送一套頭麵吧,紜姐兒戴紅寶石的步搖一定好看極了……”

自己就這麼被敷衍了嗎?!李廷攸無語地看著自家祖母和自家娘,眼角抽了抽,他真的是她們親生的嗎?!

李廷攸沒想到的是本來十拿九穩的升遷最後黃了,不但黃了,他還因為貽誤軍機被打了三十軍棍。

得到這個消息後,端木紜和端木緋姐妹倆放下手頭的事,匆匆地趕到了祥雲巷的李宅。

辛氏還是笑眯眯的,似乎沒有因為這件事而受到什麼影響,熱情地與兩個外甥女說著話,又親自把人帶到了宴息間裡。

屋子裡放著兩個冰盆,涼爽舒適,四周被窗外鬱鬱蔥蔥的樹冠映得一片碧綠青翠,外麵是此起彼伏的蟬鳴聲不絕於耳,喧囂中又透著一絲靜謐的感覺。

著一襲寬鬆道袍的李廷攸趴在美人榻上,一頭濃密的烏發隨意地用一根藍色絲帶紮了起來,比起平日裡那個神采飛揚的李廷攸,今日的他看著多了一絲文弱的感覺。

一旁的李太夫人就坐在窗邊的一把花梨木圈椅上。

看著兩個表妹進來時,美人榻上的李廷攸不由聞聲望去,臉上有些僵硬,感覺有點丟臉,忍不住想起了他和端木緋一年前第一次見麵時的場景。

彼時他在江城受了重傷未愈,強自裝作無恙,卻被端木緋一語道破……連他自己也無法比較到底是哪種更丟臉些。

端木緋姐妹倆與李太夫人、李廷攸一一見了禮,待坐下後,端木緋盯著美人榻上的李廷攸直言不諱地問道:“攸表哥,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李廷攸那烏黑的眼眸遊移了一下,俊朗的臉龐上有些彆扭,乾聲道:“……差事辦岔了,所以貽誤了軍機。”

以端木緋對李廷攸的了解,她這個表哥雖然口是心非了點,裝模作樣了點,冤大頭了點,但絕不是不知輕重的人。

貽誤軍機可大可小,李廷攸出身將門,怎麼也不可能犯這種錯誤!

端木緋眯了眯眼,看著李廷攸的眼神越發銳利,一針見血地說道:“該不會被人算計了吧?”

“……”李廷攸看著端木緋眼角抽了一下,不知道第幾次地心生一種“一言難儘”的感覺。

他這個小表妹何止是狐狸,根本就是個狐狸精吧?!

辛氏也有些驚訝於端木緋的機敏,眉頭微挑。

李廷攸飛快地看了辛氏一眼,用眼神說,他早說了吧,端木緋她就是個黑芝麻餡的表妹!

“緋表妹,怎麼會呢!”李廷攸若無其事地一笑。

端木緋似笑非笑地勾起了唇角,再問道:“攸表哥,那你是怎麼辦岔的?”

李廷攸清了清嗓子,笑著又道:“緋表妹,這是軍機,不足為外人道也。”

端木緋的嘴角翹得更高了,轉頭看向了端木紜,歪著小臉問道:“姐姐,你信嗎?”

這若是平時,李廷攸的微笑也許有幾分說服力,可是,當他現在虛弱地趴在美人榻上時,連端木紜也覺得沒什麼說服力,直接問道:“攸表哥,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在兩雙烏黑的眼眸灼灼的注視下,李廷攸徹底地敗下陣來,乾巴巴地說了事情的經過。

他領的差事是去兩百裡外的柏川縣剿匪,本來這隻是件小事。

可是,抵達柏川縣後,李廷攸卻得知了一些其中的隱情。

數月前,皇帝下了征兵令,按規矩應該是一家征一男丁,每戶給一吊錢作為安家費。當地官府為了貪腐朝廷撥下的安家銀子,就多報了幾戶,以致兵數征不滿,最後,便乾脆不管一家有幾個男丁統統拉走,以湊滿數。

男丁是一家的主要勞動力,然而,官府拉走了人家的男丁,卻沒給安家費,還要挨家挨戶去征糧軍用,把那些百姓逼到了絕境,於是就有些人反了,衝進官府把那些征走的糧食搶了回去。

查明真相後,李廷攸對於這些人是有些同情的,想著能不能在打之前先試試招安這些“暴民”。

李廷攸跟這次一起出來辦差的韓士睿商議後,便下令麾下將士暫時按兵不動,與此同時,讓人快馬加鞭地回京稟明上官這裡的情況。

然而韓士睿此人兩麵三刀,一方麵截下了李廷攸的軍報,另一方麵在當晚夜深人靜時,就親自帶著一支隊伍突襲了那夥“暴民”,將這些人全數剿殺。

回京後,韓士睿惡人先告狀,說李廷攸駐紮三天而不動,分明有怠慢軍務之嫌,把功勞都攬到了自己身上。

李廷攸就被冠上了“貽誤軍機”的罪名,這還是看在李家的份上,所以僅僅隻是杖了李廷攸三十軍棍而已。

李廷攸說完後,屋子裡一時沒人說話,隻有尖銳的蟬鳴聲回蕩四周。

端木緋揚了揚右眉,輕輕地用茶蓋拂去茶湯上的浮葉,慢慢地隨口問道:“看來韓士睿是升遷了?”

端木緋還記得韓士睿這個名字。

去年秋獵時,韓士睿因為獵了一頭吊睛白額虎得了皇帝的賞識,被封為神樞營佐擊將軍,不過,這個人其心不正,在夜獵時蓄意把黑熊引向了封炎……

李廷攸聲音有些乾澀,若無其事地聳了聳肩,道:“他剛升了四品指揮僉事。”他眸底隱隱浮現一抹不甘,右拳下意識地握緊。

端木緋烏黑的大眼中掠過一道流光,半垂的長翹眼睫在白皙的臉頰上留下淡淡的陰影,似有沉吟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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