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蘭郡主也是這麼覺得,看了看那匹棕馬,好意地提醒道:“端木大姑娘,你要不要再換一匹馬?你妹妹的那匹黑馬是不錯……”想起飛翩,羅蘭郡主的眼底閃過一抹陰鬱,“這一匹還差得遠呢!”
跟這種馬比賽,自己未免勝之不武。
反正這個馬場的馬,她剛才都看過了,根本都是些劣馬,除了端木緋的那匹黑馬,這裡沒有一匹馬可以與她的馬相提並論。
端木紜點了點頭,引以為豪地說:“我們家飛翩當然是最好的。”
說話間,她從吳管事手裡接過了那匹棕馬的馬繩,喂了它吃了一塊鬆仁糖,又摸了摸它修長的馬脖子,氣定神閒地說道:“這匹馬也不差,以它與郡主一比,綽綽有餘!”她明亮的眼眸中熠熠生輝。
那匹棕馬滿足地發出“噅噅”聲,蹭了蹭端木紜的手,神情親昵。
真是不識好人心!羅蘭郡主嫌棄地看了那匹其貌不揚的棕馬一眼,反正她提醒過了,也算仁至義儘了,是端木紜非要自取其辱。
“羅蘭郡主,請。”端木紜一手牽著棕馬,一手做請狀,領著眾人朝跑馬場的方向去了,一副主人的做派。
與此同時,吳管事很快就使人把跑馬場一帶的馬匹都趕去了彆處,清了場。
端木紜和羅蘭郡主分彆上了各自的馬,在起跑線前立定,花城縣主自告奮勇地替她倆發令。
一切就緒後,馬場周圍陷入一片寂靜,隻有不遠處的馬群那邊偶爾傳來馬蹄聲和嘶鳴聲。
所有人都屏息地看著一旁手執鼓槌的花城縣主。
“鐺!”
當響亮的鑼鼓聲響起後,兩匹駿馬如離弦之箭般衝了出去,馬蹄飛揚,踏在細砂鋪就的地麵上,塵土飛濺了起來。
那匹白馬不愧是西北寶馬,很快就領先了棕馬大半個馬身。
白馬上的羅蘭郡主回頭朝端木紜拋下了一個得意自信的微笑。
就她憑這種劣馬還想與自己的馬一爭,真是井底之蛙!
今天自己要讓這端木紜知道她們之間的差距有多大!
羅蘭郡主高舉馬鞭在馬臀上又甩了一鞭,“啪”,白馬發出急促的嘶鳴聲,跑得更快了……
羅蘭郡主意氣奮發,將身子伏得更低了,打算把端木紜遠遠地甩在身後……
“噠噠噠……”
馬場外觀戰的端木緋、花城縣主等人的目光全都落在端木紜和羅蘭郡主的身上,不少人都暗暗搖頭,那翠衣貴女直接嘀咕道:“這場比賽勝負已定。”
確是勝負已定。端木緋心道。
對了。
端木緋想起一件事,對著一旁的吳管事招了招手,附耳吩咐了一句。
吳管事點點頭,朝端木紜的方向看了一眼,飛快退下了。
周圍的那些部族貴女們都沒有在意他的去留,注意力集中在了跑馬場的比賽上。
一白一棕兩匹馬越跑越快,很快,賽程就跑了近三分之一,兩匹馬在前方開始沿著橢圓的跑道轉彎。
漸漸地,局勢發生了細微的變化。
“花城,她……她好像追上來了些。”有一個部族貴女不太確定地說道,她口中的這個“她”指的當然是端木紜。
端木緋在一旁一邊吃著鬆仁糖,一邊又點了點頭,心道:不是好像,是確實。棕馬的馬首已經追上了白馬的半身……唔,這麼算算,下一個轉彎,姐姐應該就可以領先了吧。
她背後忽然傳來一陣輕快的馬蹄聲,飛翩聞香而來,“噅噅”地叫著,撒嬌著討糖吃。
端木緋隨手投喂了它一顆糖,飛翩咬了糖後,就屁顛屁顛地又跑了,對場中的比賽毫無興趣。
沒人注意端木緋和飛翩,眾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場中的端木紜和她胯下的棕馬上。
少女那精致的側臉在陽光下仿佛在發光似的,她修長纖細的身體與馬似乎融為一體,這一點在轉彎時,顯得尤為明顯,轉彎時,馬速一點也沒有緩下,少女靈活嫻熟地配合著那匹棕馬調整姿態與重心……
“噠噠……”
一時間,周圍似乎隻剩下了那兩匹馬的馬蹄聲,其它的聲音都被一層無形的屏障隔絕在外。
“噠噠噠……”
觀戰的那幾位部族貴女驚訝地雙目園睜,就這麼眼睜睜地看著端木紜輕鬆地超越了羅蘭郡主,以大半個馬身的優勢越過了終點線。
“啪啪啪!”端木緋熱烈地給端木紜鼓起掌來,笑得神采飛揚。她的姐姐可真棒!
那一白一棕兩匹馬又衝出了數十丈才漸漸地停了下來,馬蹄還在原地輕輕地踱著,鼻腔噴著氣。
羅蘭郡主的臉色難看極了,完全不相信自己竟然輸給了端木紜,喃喃自語地嘀咕了好幾句“不可能”,然後,她目光如劍地看向了端木紜,尖聲質問道:“你……你到底做了什麼,這隻是一個破破爛爛的馬場,能有什麼好馬!”
對,一定是端木紜動了什麼自己不知道的手腳,以前父王好像說過,有的人會給馬下藥,還會在賽場動手腳……要作弊的手段多的是。
端木紜冷冷地給了她四個字:“一葉障目。”
頓了一下後,她眯了眯眼,又道:“羅蘭郡主,你不會是想賴賬吧?!”
“放心吧,我不會賴賬。”羅蘭郡主臉色黑了一半,咬牙道。他們百川族一向說話算話。
羅蘭郡主心裡其實不服氣,可是方才是她當眾允下了彩頭,如果她不給的話,彆人隻會說她賴賬,說她百川族失信。
“郡主不會賴賬就好。”一旁的端木緋笑眯眯地點了點頭,頗為欣慰的樣子。
她走到了端木紜的身旁,對著吳管事做了個手勢,吳管事立刻就把方才擬好的欠條拿來了,呈到了羅蘭郡主跟前。
“還請郡主畫押吧。”端木緋又道,小臉上笑得更可愛了。
飛翩屁顛屁顛地跟在端木緋身後,就像小跟班似的,它咬咬端木緋的袖子,意思是,糖呢?!
羅蘭郡主看著這對姐妹倆和她們的馬,心裡憋著一口氣不上不下,很是憋屈。
她才剛說了不會賴賬,隻能以拇指按了紅印泥,在欠條上蓋了手印,然後不服氣地又道:“端木大姑娘,我要跟你再比一次,我再押……”
“羅蘭。”這時,花城縣主出聲打斷了羅蘭郡主,表情有些複雜地說道,“這匹馬應該是匈奴馬。”
這馬看似普通,其實是匈奴馬。
匈奴馬體形矮小,皮厚毛粗,其貌平平,實則不驚不詐,勇猛無比,它在起步與衝刺上也許不如大宛寶馬、烏孫馬等,但是它四肢強健,奔跑的速度均勻穩定,體力耐力尤為突出。
這一回是羅蘭看走了眼,這場比賽的輸贏毋庸置疑,即便是再比下去,羅蘭也隻會輸得更多。
匈奴馬?!羅蘭郡主再次看向端木紜胯下的那匹平凡的棕馬,驚道:“這不可能!你怎麼能弄到匈奴馬?!”
八十年前,匈奴族被被當時的鎮北王帶領鎮北軍屢屢挫敗,不得已舉族西進,曾經令人望之生畏的匈奴軍馬也就漸漸地在曆史的長河中湮滅了,消失得無聲無息……
最近這幾十年來,隻是偶爾有人在西北草原和北境草原看到一些匈奴馬神出鬼沒,但是這野馬野性未馴,想要拿下並馴化也並非易事。
端木紜才懶得跟羅蘭郡主多說,隻給了四個字:“無可奉告。”
說著,她翻身下了馬,在馬脖子上溫柔地摸了摸,那匹棕馬歡樂地犯翻了翻上唇。
這匹馬真的是匈奴馬嗎?!羅蘭郡主看著端木紜身旁的棕馬,心裡還有幾分狐疑,趾高氣昂地又道:“我要買一匹這匈奴馬!”
“不賣。”端木紜想也不想地拒絕了。
這匈奴馬她本來就不打算賣,更彆說是賣給羅蘭郡主。羅蘭郡主此人既沒相馬的眼光,騎術又不好,對馬又毫無愛護之心,根本就配不上自家的馬。
羅蘭郡主臉上一陣青,一陣白,還想說什麼,但是端木紜已經沒興趣聽了。她淡淡地對吳管事吩咐道:“吳管事,送客。”
吳管事與副管事連忙上前,皆是對著羅蘭郡主伸手做請狀。
端木緋崇拜地看著姐姐,心裡再次歎道:姐姐威武!
端木紜不想再理會羅蘭郡主她們,挽起了端木緋的胳膊又往馬廄的方向走去,“蓁蓁,我們去看小馬駒去。”
羅蘭郡主目光陰沉地看著姐妹倆的背影,終究甩袖而去,花城縣主等人也緊隨其後地離開了棲霞馬場。
端木紜挽著端木緋一邊往前走,一邊絮絮叨叨地說著話:“蓁蓁,這個馬場,我打算不以做買賣為主,我想要繁衍馬種。現在馬場裡有匈奴馬、河西馬、波斯馬……”
端木紜說起來馬來,神采煥發,端木緋傻乎乎地看著姐姐那精致的側臉,心道:當初買下這個馬場的時候,這裡有這麼多種名馬嗎?
她記得這裡原本都是些普通馬吧?
端木紜仿佛猜出了端木緋的疑惑,轉頭對著她笑了,解釋道:“都是我拜托岑公子幫忙買到的。”
岑隱?!端木緋下意識地停下了腳步,神情微妙,為什麼這些她都不知道!!
馬廄裡的那匹小馬駒反應比端木緋更大,它看到兩個陌生人又來了,猛地彈跳了起來,三兩下就躲到了母馬的身後,然後好奇地探出頭來,再躲回去,接著又探出來……
看著小馬駒那可愛的樣子,端木紜不禁勾唇笑了,唇間逸出了清脆爽朗的笑聲,目光灼灼地看著那匹小馬駒。
“蓁蓁,它是不是很棒?”端木紜的神情中透著一抹慈祥的味道,“它的母親是烏孫馬,父親是匈奴馬……”
她話音未落,就見剛才那匹四蹄皆白的棕馬在她們身旁跑過,歡快地跑進了馬棚裡。
小馬駒立刻就從母馬身後跑了出來,親昵地蹭了蹭棕馬,棕馬用長長的馬尾巴拍了拍小家夥。
看著這一大一小親昵地彼此互動著,端木紜眸色微微凝滯,似乎想到了什麼,周身散發出一種懷念的氣息,混雜著淡淡的悲傷。
“姐姐。”端木緋上前一步,拉住了端木紜的袖子,與此同時,在她身旁蹭了好一會兒的飛翩也咬住了她的袖子。
當端木紜轉頭看向妹妹時,看到的就這一幕,忍俊不禁地笑了,眉目疏朗。
“蓁蓁,當年在北境的時候,爹爹就想過也試過培育馬種,我還留有一些爹爹的筆記,這半年來我一直在研究這些筆記。爹爹曾說,如今戰場上常用的烏孫馬、遼東馬體型高大,性子溫順,耐力也不錯,卻不如這匈奴馬勇猛沉穩,不畏嚴寒……”
“這次又得了百川族的西北馬,也是意外之喜了。聽說西北馬四肢關節結實,聽覺靈敏,夜晚入睡也能聽到聲音,而且記憶力很強,尤其對於飲水、食草的地點記憶清楚,那些西北部族要是在草原裡迷路,隻要相信他的馬,就能回到駐地。”
端木紜看向前方的棕馬和小馬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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