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音不大,氣若遊絲,說完就昏了過去。
謝昭寧蹲下來,仔細打量對方,這人看似柔弱,卻彆有一番風骨韻味,不容小覷,像是京城裡來的人家。
不管了,她說換就換。
得到對方的允許,謝昭寧如同衝破囚籠的鳥兒,歡快的振翅高飛。
換衣裳、換衣裳,大大方方的換。
謝昭寧的動作也輕了許多,全身上下都換了一身乾淨柔軟的衣服,又親自換了一床被子。
做好這些,謝蘊身上的體溫終於上來,小廝熬了薑湯,特地送了進來。
謝昭寧將人扶了起來,嘀咕一句:“薑湯,喝了薑湯,你就好了,聽話。”
乍聽像是哄孩子,可對方年歲明顯比她大。
丹藥好喂,薑湯喂不進去。謝昭寧隨手撩在一旁,拿起護心丸,又喂了一顆。
折騰一番,她餓了,想出去吃飯,又想起對方說的話——不準旁人碰我。
罷了罷了,在這裡吃。
吃飽喝足後,天色黑了,謝昭寧打算鋪床睡覺,抬頭瞧見對方麵色發紅,她伸手一探,哦豁,發燒了。
認命的謝昭寧爬了起來,這回出門腦子壞了,竟然不帶婢女!
讓人打了冷水,擰了冷帕子,輕輕地放在謝蘊的額頭上。
來回換了三五回,高熱依舊不退。
謝昭寧有些慌了,讓人找個碼頭靠岸,趕緊找大夫。
小廝出門一趟,又回來說道:“公子,飄雪了,我們得返程回去,若是下遊結冰,船行危險,容易出事。”
返程意味著,將有一天一夜無法靠岸,找不到大夫。
女子的命是命,一船人的性命也是命。謝昭寧反應迅速,“返程。”
小廝匆匆去了。
謝昭寧翻找出護心丸,還有一顆,不能隨便給她吃了。
謝昭寧讓人打了冰水過來,丟了帕子進去,再撈出來,凍得謝昭寧跳了起來。
擰乾後,放在謝蘊的額頭上,“你彆死啊、真的彆死,你死在我的手上,我會做一輩子噩夢的。”
謝昭寧再度求爹爹告奶奶,不斷換著帕子,又擔心外麵飄雪的情況,一夜不寧。
熬到天亮,燒沒退,雪停了,河水沒有結冰,撐到晚上就可以靠岸。
小廝們不管女子的死活,隻要靠岸就好了。
晚間的時候,靠了岸,雪又大了,謝昭寧抱起重病的女子上了馬車,一路疾馳到了客棧。
大夫也來了,急忙診脈。
大夫覷了一眼芝蘭玉樹的少年人,道:“不大好,你是不是喂了什麼大補的藥。”
“喂了。”
“喂了多少?”
“兩顆,還有一顆,要喂嗎?”
“你想試一試,就喂,可能會浪費你的好藥。燒得時間太久了,試一試。”
大夫語重心長地說了一句,提筆開藥方,“我開的藥,能不能喂進去,還要看她的求生意識,若是喂不進去,就是她的命。”
謝昭寧明白,救還是救,她拿出救心丸,熟練地喂了進去。
小廝拿藥熬藥,謝昭寧熬了一日一夜,困得不行,剛想闔眸,藥湯送來了。
掙紮了會兒,她還是接過藥,又是求爹爹告奶奶地求人家喝下去。
藥喂進去,無法吞咽,很快從唇角溢了出來。
謝昭寧歎氣,她有什麼辦法呢。
“你喝下去,說不定你就活了,喝不下去,你死了,白忙活一場。我的手為了你都要生凍瘡了,沒辦法,我再努力一把,你要是死了,半夜彆找我。”
謝昭寧咬咬牙,望著碗裡的湯藥,一鼓作氣,猛地喝了一口,正準備喂的時候,對方突然睜開眼睛。
淩厲的眼神嚇得她吞咽口水,直接將嘴裡的湯藥吞了下去,病人沒喝,她自己喝了。
“你、你醒了。”謝昭寧小臉憋得通紅,苦得皺眉,清澈的眼裡帶著悔意。
少年人漂亮的臉映入謝蘊的眼眸裡,烏發紅唇,顏色靡麗。
誰家的好女兒出門扮作男子?
謝蘊醒了,目光清淩淩,少女憨笑一聲,唇角緩緩揚起一點弧度:“你醒了,自己喝藥。”
謝蘊盯著她:“你剛剛想做什麼?”
謝昭寧張了張嘴,地方目光恍若一泓被攪動的深潭,深不見底。
自己救人,好像成了犯人!
謝昭寧有苦說不出,脊背一寒,轉身就想走,愛喝不喝,我有什麼錯。
她還沒轉過身子,一隻滾燙的手握住她的手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