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62】(2 / 2)

駛出城門時,雲黛掀簾往後去看,大雪茫茫,巍峨宮闕掩埋在皚皚白雪下,一片潔淨的琉璃世界。

嘉寧在旁念叨,“你不冷啊?趕緊放下簾子,冷風都灌了進來。”

“你說得對。”

“啊?”嘉寧錯愕。

“下了雪的驪山,景色的確更美。”

雲黛放下厚厚的氈簾,雙手攏緊那湯婆子,溫熱傳遞進皮膚,舒適怡然,她腦袋輕靠在車壁,閉目養神。

寒風呼嘯,大雪紛揚,那逐漸遠去的巍峨宮門望樓上,一道玄色頎長身影靜靜佇立。

晶瑩潔白的雪花,似柳絮,又似清雅的梨花瓣,飄飄灑灑,零零落落,白蒙蒙的風雪染在他的長袍之上,他眉宇間的溫和平靜像是亙古的月光。

天地山河,潔淨純白,那道墨色在風雪中逐漸隱去。

*

傍晚馬車回了王府,端王妃見雲黛麵色憔悴,不免悉心關懷。

謝仲宣和謝叔南知道她回來了,也前來探望,問起溫泉行宮之行。雲黛避重就輕,絕口不提那晚的事,隻挑些趣事與他們說。

當夜一道吃了頓飯,說說笑笑,其樂融融。

回到王府後的日子有條不紊,那日的事被封存在心底深處,成了個秘密。

隨著除夕將至,年節的氛圍也越發熱烈,處處張燈結彩,鑼鼓喧天,王府裡也上下清掃,煥然一新。

期間雲黛還收到了隴西的回信——

喬氏在信中叫她保重身體,多加餐飯,還給她補了份及笄禮,是件很精巧的瓔珞項圈,上頭的紅寶石色澤明亮,一看便知價值不菲。

琥珀妥善收起,笑吟吟道,“姑娘皮膚白,戴紅寶石最好看,過年戴些鮮豔的,瞧著也喜慶!”

雲黛笑著稱是,又拆開謝老夫人的回信,前半段也是些關懷叮囑,後半段卻提到了崔家,交代她年節與兄長們上門拜年。

雖是寥寥兩句話,雲黛又怎不明白其中深意。她想,祖母應當是很滿意崔府這門婚事的。

也是,自己這樣的身份,能謀得這樣一門好婚,已是燒高香了——若爹娘與兄長泉下有知,也定是為她高興的。

靜思片刻,雲黛將那信紙放在一旁,又拆開玉珠的來信。

相比於兩位長輩的來信,玉珠的來信厚厚一遝,事無巨細的說著她身邊發生的事,提到喬家舅母身體有所好轉,如今家中是長嫂持家,打理的井井有條,又提到未婚夫婿白思齊年底會來肅州,她有些緊張。

雲黛算了算時間,不由輕笑,沒準這會子玉珠已經見到那位白郎君了。

不知不覺中,窗外又飄起了雪花,自從第一場雪落下來後,長安城見天飄雪,這恢弘繁華的城池也變成銀裝素裹的天地。

在這一場接一場雪中,除夕到了。

盛安帝在驪山行宮過年,文武百官陪同,端王父子及謝伯縉也一並留在驪山,夜裡有熱鬨的除夕宮宴,第二日清晨還有元旦大朝賀,不僅有長安官員,還有各州郡太守、封地王公、藩國使臣、西南土司等等,浩浩湯湯,氣象萬千——

以上都是嘉寧與雲黛描述的,驪山行宮再熱鬨也與她們無關,她們在王府裡過年,自有一份溫馨愜意。

端王妃請了戲班子,端王爺那些姨娘小妾、庶子庶女們也都入席吃宴,一堆人坐了滿滿五桌。雲黛和謝仲宣、謝叔南隨著端王妃、嘉寧一道坐主桌。

年夜飯也是極其豐盛,雞鴨魚肉、鮑參翅肚滿滿當當的擺滿黃花梨木的圓桌,大過年的,美酒更是必不可少,玉壺春、三勒漿、葡萄酒、羅浮春、碧香酒等等,酒水都備了十幾樣。

飯桌上說說笑笑,戲台上咿咿呀呀。而遠在城外的驪山,除夕宮宴也開了席。

宮廷夜宴莊重而奢麗,官員們按官階依次入席,盛安帝身旁坐著雍容華貴的麗妃,下首坐著五皇子和丹陽公主,宛若和諧美滿的一家四口。

殿中絲竹悅耳,歌舞翩然,觥籌交錯間,小郡王用胳膊肘輕輕撞了下身著緋色官袍的謝伯縉,“恒之表兄,上頭好像在聊你?”

謝伯縉掀起眼皮朝上首看了眼,果真瞧見丹陽公主正端著酒杯與盛安帝說著什麼,而麗妃臉色不佳,目光偶爾往他身上飄。

“丹陽她不會在求陛下賜婚吧?”小郡王咂舌。

謝伯縉收回視線,麵無表情地飲下杯中酒水,“求了又如何,陛下不會應的。”

小郡王見他這般篤定,好奇追問,“為何?陛下向來最寵愛丹陽了,幾乎有求必應。”

謝伯縉扯了下嘴角,沒說話。

“父皇,您向來是最疼女兒的,您曾說過便是要天上的星星,您也會給我摘來,怎麼如今我求您撮合我和謝伯縉,您倒不應了呢?”

身著石榴紅緙金絲雲錦緞扣身襖兒的丹陽伏坐在盛安帝跟前,仰著臉,柳眉間滿是委屈。她原想趁著除夕這樣的喜慶日子求父皇賜婚,不曾想父皇聽後,毫不猶豫地拒絕了。

她儘量不去看麗妃那淩厲如刀子般的目光,隻梗著脖子定定的看向盛安帝,“父皇,女兒許久沒求您了。”

盛安帝語氣和藹,“謝家兒郎不同彆家,他家擇妻,看重的是兩情相悅。先前朕與那謝伯縉聊起過他的婚事,他也與朕坦言,他早有心上人。”

丹陽愕然,“他有心上人?是哪家的?”

“他沒說,隻道待他問過那娘子心意,雙方心意相通,才好對外宣布喜事。”

盛安帝也是個風流多情種,對於男女之情風月之事很是隨和,捋著胡須對丹陽道,“謝伯縉固然不錯,但他心裡已經有人了,你還是換個駙馬人選為好。”

丹陽臉色白了又白,咬唇道,“可女兒就是覺著他好,就是看上他了。他心裡有人了又怎樣,男未娶,女未嫁,隻要父皇你肯賜婚,我自有辦法讓他傾心於我……”

“這……”盛安帝微微蹙眉,扭頭去看麗妃,“愛妃。”

“陛下恕罪,是臣妾沒管教好丹陽。”麗妃嬌媚的臉上擠出一抹虛浮的笑容,又目射寒光地瞪著丹陽,嗬斥道,“你像什麼話,哪裡還有半點公主的風範?趕緊回去坐著,年節喜日裡莫叫我罰你。”

眼見麗妃美眸中噴薄的怒氣,丹陽也不敢再說,然而心中委屈與不甘來回激蕩,眼圈紅著快要落下淚。

盛安帝瞧著,溫聲細語地安撫了丹陽一番,卻絕口不提婚事。

丹陽見這架勢,心裡也知道賜婚怕是沒可能了。

她神色懨懨的回到自己的位置,五皇子端著酒盞,用極低的聲音嗤笑了一聲,“蠢貨。”

下首的小郡王冷眼瞧著好戲,見著丹陽公主垂頭耷腦心願不得成的模樣,不由一臉崇拜的看向謝伯縉,“恒之表兄,真叫你說中了,陛下真沒答應丹陽。”

謝伯縉輕嗯了一聲,不經心瞥了一眼,不曾想卻與五皇子來了個短暫對視。

幾日不見,五皇子明顯憔悴許多,臉龐也消瘦,外表變化倒是其次,最主要的還是他的那股精氣神,顯而易見的萎靡,暴躁,陰鬱,眼中的戾氣愈發沉重……

悠悠收回目光,謝伯縉懶散的把玩著掌心的犀牛紋銀酒杯,漆黑的眼睫輕垂。

自從那夜過後,裴叢煥頻頻召見禦醫,且一直在服藥。雖對外稱是風寒久治不愈,但他心中生疑,便暗地派人打聽,才知曉裴叢煥忽患隱疾,無法舉起。

一個男人有了這樣的毛病,無疑是致命打擊。

而這一切,都是那一夜造成的——

那夜雲黛中了那虎狼藥,後來又一直躲著他,是以他並未問過雲黛是如何逃出來的,如今想想,難道裴叢煥患上這隱疾,與她有關?

“恒之表兄,你在笑什麼啊?”小郡王一扭頭見著謝伯縉那似笑非笑的表情,心裡一個咯噔,莫名覺得後頸發涼。

“沒什麼。”

謝伯縉舉杯,將杯中酒水飲儘,薄薄的唇角噙著一抹淺笑,“隻是突然想起一隻會咬人的兔子。”

作者有話要說:  致命打雞(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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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更在10點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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