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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黛點頭,輕軟應了聲,“好。”

倆人平和的用過一頓晚飯,謝伯縉起身離開,雲黛倚門目送。

這日半夜,琥珀慌忙打著燈籠去找管家,說是自家姑娘起了高燒,要趕緊請大夫。

謝伯縉一邊命譚信去請同住在輔興坊的何禦醫,一邊披著外衫快步朝月德院趕去。

黃澄澄的燭光下,幾個時辰前還與他語笑嫣然的小姑娘如今病懨懨躺在床上,臉色蒼白,兩頰又是不正常的紅,嘴裡一直喊著“哥哥”。

他上前,那句“哥哥在這”還沒說出口,便又聽她喊了聲“爹爹”。

顯然,前頭那句哥哥,指的並不是他,而是她的親哥哥。

謝伯縉麵色沉冷,此時他想握著她的手,想抱著她,想親力親為照顧著她,可這會兒有許多外人,他隻能站在一旁保持著距離看著。

保持著兄妹之間該有的距離。

約莫半個時辰後,何禦醫趕了過來,他在屋內給雲黛瞧著病,謝伯縉將琥珀單獨叫去了外間。

“晚膳時她不是還好好的,怎麼忽然就發高熱了?”

“世子爺恕罪,這奴婢也不清楚。您用罷晚膳離去後,姑娘像往常一般看了會子書,之後沐浴更衣,上床歇息了。”琥珀一臉難色,“不過姑娘躺下後,許久都沒睡著,輾轉反側的……”

謝伯縉臉色不佳,沉吟片刻,問道,“她傍晚因何去二爺院裡?”

琥珀聞言一下子變得支吾起來,“這、這……”

謝伯縉語氣一沉,“說。”

琥珀嚇得一個激靈,結結巴巴道,“是二爺…二爺送了姑娘一個香囊,姑娘不要,就給還回去了。”

“香囊?”謝伯縉濃眉擰起。

“是,就一個香囊。”琥珀也不敢多說,雖然直覺告訴她,姑娘這病或許就壞在香囊上。

謝伯縉緘默不語,直至何禦醫走出來,交代病情,“謝將軍,令妹是憂思過度,邪風入體,這才病倒了,並無大礙。待我開道方子,三碗水煎成一碗,早晚各服用一碗,再靜心修養些時日即可。”

“多謝何禦醫,深夜叨擾,實在抱歉。”謝伯縉客氣朝何禦醫拱手,又親自將人送出門去。

等再折回來,床上之人還在昏睡,他守著她,等湯藥煎成,親手喂她喝了下去,窗外的天色也初現熹光。

譚信上前提醒,“世子爺,您該更衣上朝了。”

熬了大半夜,謝伯縉眉眼間是掩不住的疲色,眼尾微紅。

他抬眼望了眼窗,啞聲道,“知道了。”

又彎腰給雲黛掖了被角,深深看了一眼,這才轉身往外去,出門前不忘叮囑琥珀,“仔細照顧你們姑娘,等天亮了,若二郎和三郎前來探望,你都拒了,彆讓他們來打擾她休息。”

琥珀稱是。

等天色明亮後,得知雲黛病倒消息的謝仲宣和謝叔南果然都來探望,琥珀自有一套冠冕堂皇的婉拒話術,將兩人都請了回去。

雲黛這一病又是好幾日,好不容易等身子恢複些,由琥珀扶著去後花園走走,曬曬太陽,卻發現府裡的仆人看向她的眼神有些古怪。

雲黛還以為是她病了一場人變得消瘦憔悴的緣故。

中途一個仆人還將琥珀拉到一旁嘀咕著什麼,神神秘秘的。雲黛問琥珀什麼事,琥珀隻道之前借了那人一些錢,方才是來還銀子的。

雲黛便沒多問,懶懶地逛了小半圈,就叫琥珀扶她回去,不曾經過一麵爬滿薔薇藤蔓的花牆時,無意聽到兩個丫鬟在說著什麼崔家、鬨起來之類的事。

她腳步停住,問琥珀,“她們是在說崔家?”

琥珀低著頭打哈哈,“姑娘聽錯了吧,都是些奴婢能知道什麼崔家李家的。”

雲黛皺眉,想了想,她大步上前,自己去問那兩個小丫鬟,“你們在說什麼?”

兩個小丫鬟冷不丁見雲黛出現嚇了一大跳,連忙起身請安,又搖頭道,“奴婢們沒說什麼。”

“我聽到你們在說崔家,崔家怎麼了?”

“沒、沒……”小丫鬟搖頭。

“不說?”雲黛板起臉,故意恐嚇,“你們叫什麼名,竟敢糊弄我?信不信我立刻找人牙子把你們發賣了?”

兩丫鬟倉皇地跪在地上求饒,見雲黛並不鬆口,麵麵相覷,最後還是其中一個年紀小點的經受不住恐嚇,訥訥道,“是崔家、崔家那位郎君找上門來了,說是要求見世子爺……管家說世子爺這會子不在府上,他也不聽,請也請不走,就坐在前廳喝茶,說他等得起。”

雲黛錯愕,隔了這麼久,崔儀怎麼突然找上門了?

“既是有客來訪,有何不能與我說的?”

“這、這……奴婢們也不知道,是管家吩咐的,不許傳給姑娘聽。”

琥珀忙上前來,好聲好氣哄著雲黛,“姑娘莫多想,您身子剛好,廖管家定是怕攪擾您休養,這才吩咐丫頭們彆拿瑣事來煩您。”

雲黛側臉看向琥珀,目光清明,“琥珀姐姐,你也知道崔儀來了是麼?”

琥珀被問住,心頭有愧不敢去看她的眼睛。

雲黛這下還有什麼不懂,就都瞞著她唄。可崔儀是有什麼事非得找謝伯縉不可呢,一個戶部通事舍人,一個北庭都護,難道是為朝堂上的公事?這概率微乎其微。

直覺告訴她,崔儀此次登門,是與她有關。

靜思片刻,她轉過身,往前院走去。

琥珀見狀大駭,立馬去攔著,“姑娘,姑娘!你不能去前頭……”

雲黛邊走邊道,“為何不能?哥哥不是叫我代為管家麼,府上來了客人,又是謝家的親戚,有何見不得。”

“世子爺若是知道您見了崔郎君,定然會不悅的。”

雲黛腳步一頓,琥珀還以為她改變注意了,卻見她繼續往前走,“大哥哥那邊我自會解釋。”

話說到這份上,琥珀攔也是攔不住了。

此刻的前廳是一片安靜。

崔儀耐著性子坐在圈椅裡,盯著清澈的茶麵兀自出神。

他已經做好乾等一下午的打算,不曾想卻在廳中見到了那道魂牽夢縈的身影。

“雲表妹。”他又是驚喜又是忐忑,忙站起身,“你怎麼來了?”

“儀表兄。”雲黛施施然朝他請安,斯文又優雅,“許久不見,近來可好。”

“還、還好……”崔儀語帶猶疑,盯著眼前少女消瘦的下巴,頓時覺著外頭那些流言蜚語實在可惡,像雲黛這樣溫柔純良之人,怎會做出那些事來,定然是謝伯縉他無恥逼迫的。

“雲妹妹似乎憔悴了。”他語帶擔憂。

“都是我自個兒不爭氣,又或許對長安水土不服,自打去年年底來了,大病小病就沒停過。”雲黛勉強擠出一抹笑容,示意他入座,自己也坐下,問他,“儀表兄今日來找我大哥哥有何急事麼?”

聽她嘴裡輕巧又自然地蹦出“大哥哥”三個字,崔儀麵容微僵,語氣也肅然起來,“我是有些事想來問問他。不過,問雲妹妹也一樣。”

雲黛察覺到他語氣的微妙變化,這份古怪與花園裡那些奴仆的眼神極為相似——

思忖過後,她輕聲道,“儀表兄要問什麼?”

崔儀抿了抿唇,看了眼廳內的丫鬟奴仆。

雲黛明白過來,起身道,“搬了新居,儀表兄還未曾來過,今日正巧,不若我帶你逛逛?”

崔儀應下,與她一道出了前廳,卻也沒走遠,隻在周邊走走,唯一的好處大概是可叫丫鬟奴仆們在後頭跟著,不必離得太近,能讓人瞧見倆人的一舉一動,又聽不清兩人說的話。

“現下儀表兄可以說了?”雲黛停下腳步,側身看向他。

來時崔儀有滿腹的憤怒,可那些質問責罵的話都是對謝伯縉的,真站在雲黛麵前,他突然有些說不出口。

眼前的少女是那樣的柔弱美麗,眼波如月光清溪,清澈無暇,怎會是外麵傳的那樣貪慕虛榮,勾引養兄,妄圖上位的無恥之人。

雲黛見他目光複雜,又喚了一聲,“儀表兄?”

崔儀堪堪回過神,艱澀開口,“雲表妹,為何這段時間我母親遞拜帖,不論是登府拜訪,還是請你過府做客,你都沒有回信。還有,你為何突然要回隴西?元宵燈會上不是還好好的麼。”

為何突然就斷了姻親之念,連個合理的理由都沒有。

難道真的如那些傳言一樣,她看不上他家的門楣,試圖攀附更高的國公府,妄想做世子夫人?

雲黛愣怔半晌,她何時收到過崔家的帖子?

但看崔儀這般嚴肅的模樣,不像是編出來的,那隻有一個可能,帖子被人攔住了。至於那人是誰,她閉著眼睛都猜到。

算了,攔下就攔下吧,反正已絕了兩家通婚的念頭,不見麵也好。

至於回隴西,“儀表兄,你我八字不合,你也瞧見了,我動不動就生病……”

說出這話時,雲黛都在心頭嘲笑自己,真用了大哥哥的鬼話來搪塞人。

崔儀望著她,“雲表妹,在知道你有意與我談婚論嫁後,我歡喜不已,便暗中尋了位德高望重的道長替你我合八字……”

雲黛,“……”

崔儀見她笑意凝滯,眼底劃過一抹失落,默了兩息,陡然打起精神般,目光灼灼的盯著她,“雲表妹,是不是謝伯縉逼迫你。”

雲黛臉色一變,“儀表兄說什麼呢。”

崔儀憤慨,“肯定是他,他做事專橫,對你有了不軌之心,便逼迫你斷了我們的婚事,實在是無恥至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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