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番外12(1 / 2)

【番外12】/晉江文學城獨發

秋去冬來,轉眼又是一年。

翻過年去,定北侯夫婦更著急了,“雖說女兒家金貴,在家多留幾年也沒什麼,但旁人家也是定了親事再多留個兩年,哪有像你這樣的!都十七了,連個親事都沒定下。唉,真要過了十八歲,那就成老女了。”

回到長安的許意晴心態穩如老狗,不但不焦慮,還安慰自家爹媽,“父親母親彆憂心,大不了我就不嫁了,反正去道觀出家也不要錢,我就在觀裡給你們祈福,保佑你們平安康健,事事順心。”

定北侯虎目圓瞪,指著許意晴的手抖得跟篩子似的,“還事事順心,你就是最不順心的那個!夫人莫要攔我,今日我定要打斷這不孝女的腿!”

定北侯夫人哪敢不攔,“老爺消消氣,女兒都這樣大了,打打殺殺像什麼樣子!”

就在一家子雞飛狗跳,你躲我追時,定北侯世子氣喘籲籲跑了進來,單手扶著門框喘氣,“彆打了,父親,出大事了!”

定北侯轉頭一看自家兒子滿臉慌張的模樣,沒好氣罵道,“天塌下來了不成?瞧瞧你這熊樣,哪裡還有半點侯府接班人的樣子,沉不住氣,一個倆個都是討債鬼。”

世子平時被罵多了也沒感覺,隻急急道,“這回真是天塌的大事!方才宮裡傳來的消息,五皇子造反了!”

屋內幾人皆震住,“造反?”

世子抹了把汗,“是啊,說是叛軍將整個延芳殿圍個水泄不通,裡頭正大開殺戒了。”

定北侯到底是見過大風大浪的,很快冷靜下來。

他深知眼下形式的嚴重性,一臉嚴肅地吩咐侯夫人帶著府兵家仆把住府中各處通道,任何人不得進出,又帶著世子直往書房商議對策。

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叫上一刻還嘻嘻哈哈的許意晴也懵了。

她不可置信地問侯夫人,“母親,五皇子是真的造反了?”

“這事哪還有假。”

“那怎麼辦?姑母還在宮裡呢!五皇子他發瘋造反,會不會傷到姑母啊?”

“我哪裡知道。”侯夫人也是焦頭爛額的,一把按著許意晴的肩,“宮裡亂了,外頭怕是也要亂了,你就給我好好待在府上,不準亂跑。造反可不是什麼開玩笑,一個不好可是要丟腦袋的。”

說著,步履匆忙帶著丫鬟婆子去安排府上事宜。

許意晴從未想過造反這件事,有朝一日離得她如此近。

在屋內怒罵了五皇子一通後,她開始惴惴不安,擔心皇宮裡的姑母,擔心宮外的青玄表兄,擔心自家父兄的安危,以及不日就要到達長安的謝仲宣!

若說兩月前得知謝仲宣要回長安時她有多歡喜,現下就有多擔憂。

最好他的馬車壞了,或者船壞了,總之千萬不要在這個時段回長安啊!

這般滿懷心事的度過一夜,翌日一早醒來,外頭並未傳來什麼好消息,反倒是更亂了——

“街上好多兵將,見人就抓,見人就打,亂哄哄的,嚇死人了。”

“是啊,聽說永達坊一戶姓趙的七品小官家昨夜就被亂兵給搶了,家裡的姑娘都叫人擄走了。”

侯府幾位少夫人都倒吸一口涼氣,掩著唇,目光驚惶,“天子腳下,竟這般大膽!”

許意晴情緒懨懨地把玩著骰子,“天子在宮裡都不知道是個什麼情況了,遑論庶民。”

少夫人們麵色都變得凝重,聊著聊著,皆約好回去就藏剪子,若有個什麼不測,防不了身也能拿來自裁。

許意晴心思紛亂,坐立不安。

最後還是沒忍住,求到了自家大哥跟前,叫他派幾個可靠的人給謝仲宣送信,讓他千萬彆來長安。

定北侯世子見妹妹這魂不守舍的惦記模樣,不由擰眉,“先前你借我名義給他送禮,我也懶得拆穿你。可都過去這麼久了,那謝家二郎待你無意,你又何必還掛念著他?是,他的確才貌出眾,可你也是我們侯府的掌上明珠,天下男人一大把,你作甚非在他身上耽誤功夫!”

許意晴也知道自己是剃頭擔子一頭熱,可她就是喜歡他嘛!

“我又沒奢望他能對我有意,我就是希望他好!隻要他過得好,我就歡喜。”

她軟著聲音撒嬌,“哥哥,你就幫我這一回吧。怎麼說他們謝家與咱們家交情不錯,之前青玄表兄在北庭,還是謝家大哥照顧著他呢。如今五哥也在謝家大哥手下當差,咱們不也得投桃報李,對人家弟弟也好些?”

這話倒是說到世子心裡。

撇開自家妹妹這一層,單從謝許兩家的立場和交情來看,派個人去提醒謝二郎也無可厚非。

可他就是見不得自家妹妹這不顧矜持的樣子,“這回我可以幫你,但你也得答應我一件事。”

許意晴道,“你說,你說,彆說一件事了,一百件也成。”

“等這場風波過去,若咱們家還能安穩待在這長安城裡,你就得聽父親母親的話,老老實實相看人家。”

“……”

“你已經十七了,不是小孩子了,怎能再守著不切實際的想法,叫父親母親為你憂心呢?”

長兄如父,定北侯世子也著實為妹妹的歸宿操心。

許意晴捏了下指尖,沉默良久,終是下定決心,“成吧。”

定北侯世子一怔,低頭看她。

許意晴抬起頭,黑眸籠著一層淡淡的悵然,聲音卻是清脆利落,“不就是相看人家嘛,看就看唄,反正嫁誰不是嫁。”

見慣了妹妹沒心沒肺的模樣,再看她這沉靜的神態,定北侯世子心底忽然有些不是滋味。

不等他出言勸慰,許意晴擺了擺手,邊走邊道,“大哥你答應我的可彆忘了,趕緊派人出去吧。”

當日,定北侯府總共派出六個府兵。

兵分三路,往蘇州至長安的必經之道尋人。

兩日後,其中一隊人馬成功在汴州尋到謝仲宣,將長安之亂告知。

謝仲宣再三謝過信使,放慢行程,前往洛陽落腳。

……

四月底,長安那場變亂平息,城內也在逐漸恢複原有的秩序。

新皇登基,萬象更新。

謝仲宣也不急著回去,正值春末夏初,黃河水患頻發,正好給他機會建立政績——

一朝天子一朝臣,總得拿出些實際成績,才好叫新皇知道他的本領,委以重任。

他寒窗苦讀數十年,絕不是為了在翰林院裡當個庸庸碌碌熬資曆的書吏,他要當治世能臣,封侯拜相,他日史書工筆,也有他謝仲宣濃墨重彩的一筆。

長安的任命很快下來,他以洛陽司馬之職名正言順留在洛陽治水、修壩、賑災,兢兢業業,夙興夜寐。

直到秋日裡聽聞長兄和雲黛的婚事,他才從案牘及田野間回神,時光飛逝,又過了半年光景。

這樣大的喜事,無論是作為兄弟,還是作為雲黛曾經的二哥,總是要親自恭賀一番。

趁著休沐,他趕回長安,登了肅王府大門,兄弟見麵,相談甚歡。

翌日,他又登門拜訪端王府及定北侯府。

說來也巧,他剛到定北侯府門口,就見侯府管家笑吟吟地送走兩波媒人。

漫不經心閒聊下,得知是許意晴在相看親事。

“不瞞謝司馬,自打陛下登了皇位,前來我們府上求娶大姑娘的人真是數不勝數。不是奴才誇大其詞,前兩天咱府邸大門的門檻剛換了條新的呢!”管家一邊引著謝仲宣進屋,一邊與有榮焉地說著侯府的門庭熱鬨。

謝仲宣笑意澹泊,“貴府是陛下的舅家,深受龍恩,多得是錦上添花之人。”

待走進花廳,與主人家寒暄過後,定北侯世子也狀似無意提起這茬——

“我這妹妹呀,好不容易鬆了口願意說親了,我們自然抓緊張羅著,畢竟她年歲也不算小了。”

他說這話時,意味深長地往謝仲宣臉上覷了覷,見對麵之人仍舊雲淡風輕的做派,心頭有些不忿,卻也不好表露,隻故作矜傲地笑,“不過年歲也不是問題,如今登門求娶的俊才一大把,儘可由著我家小妹慢慢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