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4、番外24(1 / 2)

【番外24】/晉江文學城獨發

一得到玉珠的同意, 謝叔南就迫不及待趕回府中,將這好消息告訴給晉國公和喬氏。

喬氏沒想到竟會這般順利,夜裡在床帷間輾轉反側, 百思不得其解。

晉國公按住她的肩膀,歎道,“夫人, 還是早些歇了吧,明日還要去喬府與舅兄商量這門婚事呢。”

喬氏側著身子道, “你說,玉珠那孩子為何會答應三郎呢?她是心甘情願的麼?若她並不喜歡三郎,隻是為了擺脫白家那門婚事才答應咱家的婚事……那這豈不是委屈咱家三郎了?”

“玉珠是你看著長大的孩子, 她是個最實誠不過的。我想她既肯答應這門婚事, 說明心裡對三郎也是中意的。”晉國公溫聲勸道,“前兩天聽到三郎想娶玉珠, 你還不是挺高興的麼?怎麼現在事成了, 反而憂心起來。”

床帷間, 喬氏輕輕歎了一聲,“前兩天我隻顧著替玉珠擔心, 所以有了破解的法子,自是歡喜的,也沒多去為三郎考慮。現下冷靜想想,我既心疼娘家侄女, 也得心疼自己的兒子不是?阿縉和二郎的媳婦與他們都是情投意合的, 到三郎這, 我自也希望他能尋到個互相中意的好娘子。”

十指有長短,人心有偏頗,喬氏其實也清楚, 三個兒子裡她最偏心三郎,是以對三郎的婚事,她更是想求個圓滿。

若玉珠並不真心待三郎,她自是不樂意的。

晉國公也知道妻子的擔憂,將人攬在懷裡,耐心哄道,“你現在多想也無益,明兒個去見玉珠,親口問問她的心意吧。”

翌日一早,晉國公夫婦就帶著謝叔南一同登了文慶伯府的門。

文慶伯自打知道三郎和玉珠的事,那是激動興奮的一夜未睡,隻覺天上掉了個好大的餡餅,砸的他心花怒放。

若女兒能嫁去晉國公府,日後便是國公府的當家主母,那他們喬家未來幾十年的榮華富貴就不用愁了!

有了晉國公府,還嫁什麼洛陽白家?滾一邊去吧!

一聽到下人通報國公夫婦登門,文慶伯喜的坐都坐不住,親自出門去迎,臉上笑容就沒消失過。

自嫂子孫氏去世後,喬氏是愈發看不上自家兄長的德性,也懶得與他多說,隻叫晉國公和謝叔南在前廳議事,自個兒先去後院尋了玉珠。

與文慶伯的一夜未眠相反,玉珠昨夜睡得格外安穩,自母親去世後,她再無一日睡得這般踏實。

再不用擔心所嫁非人,不用擔心遠嫁孤苦,也不用擔心那些惱人的後宅關係,還能嫁給自己喜歡的人——

一定是母親在天之靈保佑她,賜了她這樣一場圓滿。

喬氏來到玉珠院裡時,玉珠正拿著針線繡喜帕,一針一線,繡的仔細。

她心情很好,嘴裡還哼著小曲兒。

還是丫鬟提醒,她才察覺到喬氏來了,連忙放下針線,起身請安,“姑母萬福。”

喬氏抬手示意她起身,又打量她眉眼間的輕快靈動之意,心頭稍定,麵上露出笑意,“今日瞧著比前幾日氣色好多了,看來人逢喜事精神爽,此言不差。”

玉珠臉頰泛紅,如今再看喬氏,不但是姑母,還是自己未來的婆母,她的態度也多了幾分恭謹,“姑母您快坐,金柳,沏茶。”

喬氏施施然坐下,又拿起那繡棚看了會兒,大紅喜布上隻粗略有個輪廓,“這是要繡什麼?”

聽到問話,玉珠臉更紅了,小聲道,“繡的是……鴛鴦。”

喬氏的視線從繡棚挪到斜對座女孩兒的臉上,頓時覺著其他的話也不用問了——

小姑娘的臉紅,足以勝過千言萬語。

隻是她有些不解,這對小冤家是什麼時候動了心?

待丫鬟端上茶水糕點,喬氏就屏退旁人,親切問著玉珠,“現下就我們姑侄二人,你這孩子給我交個底,你是何時對三郎有意的?怎的先前竟捂得這麼嚴實,半點沒叫我和你母親瞧出來。”

玉珠麵紅耳赤,很是不好意思,但心裡將喬氏視作另個母親,忸怩片刻,還是羞羞答答說了,“應該是十五歲那年夏日……”

那年七夕,城中有詩會,兒郎娘子們結伴相遊。她也去了,不料那日癸水提前,夏日青衫薄,血水沾汙了衣裙,還是謝叔南提醒她,她才注意到。

當時她羞窘極了,原以為這般丟人,謝叔南會借機嘲笑她。不曾想他卻解了外衫,借她遮擋。

或許從他將外衫遞給她的那刻起,心底就萌發了愛戀的種子。

“……不過那時我已與白家訂了婚事,自不好有彆的心意。”玉珠斂眉,她原以為這份情意將會永遠壓在心裡,最終被她帶入棺材裡,徹底成為秘密,不成想世事多變,兜兜轉轉,她竟真與謝叔南成了。

喬氏聽罷,也感慨不已,“在感情這回事上,小娘子一向比兒郎們成熟的早,心思也敏感。你對三郎動心那會兒,三郎恐怕於男女之情還沒開竅……嗐,說起來也是老天有眼,沒叫你們倆錯過。如今知道你們倆心裡有彼此,我也能放心了。”

玉珠自然也是慶幸的,福禍相依,若不是這惱人的孝期拖延,她怕是等不到謝叔南開竅,就成白家婦了。

幸好,他們沒有錯過。

***

晉國公府和文慶伯府本就是親戚,再加上郎有情女有意,婚事談的很是順遂。

喬家與白家的退婚更是順遂——因著謝叔南在長安那麼一鬨,白思齊養外室的事鬨得沸沸揚揚,如今女方家要求退婚,名正言順,毫無指摘之處,白家連先前下的聘禮都不好意思取回,儘數留給伯府,算作賠禮。

文慶伯白得了一筆聘禮,還覺著占了便宜。

喬少夫人覺著不妥,與喬文紹商議一番,決定將這聘禮還回去,省得叫外人說他們伯府短視膚淺。

喬文紹也有此意,卻不好與文慶伯正麵對上,於是求到未來妹婿頭上。

謝叔南一聽,二話不說就找上門,嚷嚷著要將白家的破東西都送回去,他們才不稀罕,留著晦氣。

文慶伯試圖勸說,可謝叔南那混起來六親不認的小霸王脾氣,哪裡是文慶伯勸得住的——

雖有萬般不舍,可為了晉國公府那更加豐盛的聘禮以及未來喬家的倚仗,文慶伯還是咬咬牙,派人將白家的聘禮全數歸還。

至此,前塵舊怨算是徹底斷了個乾淨。

因著玉珠才退婚,也不好立即就許給彆家,再加上喬氏要趕往北庭探望長孫,一直到次年秋日,晉國公府才下聘定親,約定婚期。

雖說先前肅州城內已有兩家結親的風聲,但晉國公府真正下聘那日,各大府上都驚愕不已,百姓們也議論紛紛——

有人說,喬氏有心貼補娘家,才將那老侄女許給自家兒子。

有人說,那伯府娘子是個有心機的,耍了手段才攀上這樣一門好親事。

也有人說,國公府三爺與那伯府娘子是青梅竹馬兩小無猜,早有情意,隻是陰差陽錯,耽誤這些年,終成眷屬。

在眾說紛紜裡,春去秋來,又過了兩年。

永熙六年八月十九,大吉日,宜嫁娶。

在這秋高氣爽,木樨飄香的日子,晉國公府世子謝叔南娶妻了。

晉國公有三個兒子,長子和次子的婚事都是在長安辦的,唯有這第三子是在肅州國公府上辦,是以府上的奴才們一個個乾勁十足,儘心儘力將這婚事辦的挑不出錯處。

喬氏也對晉國公感歎,“這回總算不用長途跋涉,來回奔波了。”

晉國公深以為然,再看府邸四處掛著的紅燈籠和大紅喜字,曆儘滄桑的臉龐露出一絲懷念,“遙想上一回咱們府上娶媳婦,還是我娶你進門的那天。沒想到一眨眼三十年就過去了,孩子們一個個都大了,如今就連三郎這猴崽子都娶媳婦了……”

喬氏也被這話勾起回憶,彎眸笑道,“是啊,日子過得可真快。”

仿佛一切都還在昨日,她的兄長背著她出門子,謝垣牽著她的手,迎著她進了國公府的大門。

風風雨雨三十年,如今兒子們都有了歸宿,他們又有了可愛的孫子孫女,細細想來,真是恍然如夢。

老夫老妻在這感慨往事,歲月靜好,紅燦燦的洞房裡,小倆口卻是兩兩相對,些許局促。

喜婆見他們倆這般緊張沉默的模樣,心裡還納悶,不是說這倆是從小一塊兒長大的表兄妹麼,怎的比盲婚啞嫁的還要陌生似的?

“三爺,您得請新婦子卻扇,再行同牢合巹之禮。”喜婆儘職提醒著。

一襲大紅喜袍風流不羈的謝叔南如夢初醒般,點頭道,“好。”

又走到床榻邊坐著的新嫁娘跟前,斂衽肅拜,清了清嗓子道,“還請娘……呃,娘……”

一句“娘子”卡了殼,他一張俊臉漲的通紅。

屋內的喜婆和丫鬟們都憋著笑,玉珠也捏緊了扇柄,心頭暗罵,她是他哪門子娘!蠢南瓜!

喜婆斂笑,溫聲道,“三爺,您彆緊張,新婚都有這一遭。”

謝叔南不自在咳了一聲,又深吸了口氣,閉著眼睛一股腦道,“還請娘子卻扇。”

總算是喊出來了。

屋內眾人都鬆了口氣。

這下輪到玉珠緊張了,羞答答地挪開扇,又羞答答地站起身,朝他回禮,“妾拜見夫、夫君。”

這一聲夫君,叫的倆人都不好意思,各自紅著臉,低下頭,壓根不敢正眼看對方。

好在喜婆經驗豐富,先前也見過這般害羞的小夫妻,於是打起精神,儘心儘責地提醒著他們每一步禮數。

好不容易推著倆人行完了大部分的禮,喜婆也可功成身退,不過看著倆人這般忸怩的模樣,她還是有些放心不下,怕那最後也是最重要的一道周公之禮出了差錯。

思忖再三,喜婆悄悄將謝叔南請到外間,“三爺,有些話本不該老奴說的,可為著您和新娘子的好事,老奴鬥膽說一句,新婚之夜,兒郎還是要主動些。若是還覺著拘謹,不若多飲兩杯合巹酒,那酒添了些助興之物,能叫大禮成得更順遂些。”

謝叔南今年業已二十三了,沒吃過豬肉也見過豬跑,於男女這檔子事上也頗有了解。

隻是一想到那人是玉珠,總有種說不出的緊張……

現下聽這喜婆的建議,他心下也有了數,淡淡嗯了聲。

喜婆也不多言,屈膝行禮,先行退下。

丫鬟們將燈光滅了好些盞,也紛紛退下,關上房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