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識舟歎了一口氣。
她不怕白若薇的圍追堵截,所以既沒有喬裝打扮,也沒有規劃精密的行動路線,因為她知道,隻要白若薇想找她,無論怎樣都能找到她。
她能做的隻有賭,賭白若薇不會想起來,即使想起來了也不會來找她,所以她現在要做的不是逃亡,而是切割,和宋家切割。
這裡麵當然包括逢玉。
對於腐爛的傷口最好的處理辦法便是連根挖起,把糜爛的組織一次割個乾淨,再撒上藥粉,耐心包紮,這樣雖然疼,但好在乾脆利落,強勁有效。
優柔寡斷隻能放任腐爛擴散,最終遍布全身。
她現在要做的,就是狠心。
候車室內播報著列車即將發車的消息,宋識舟攥緊行李箱,想了想,還是給逢玉發了一條短信。
“玉姐,我心情欠佳,去外地散心幾天,勿念勿忘。”
她遲疑著要不要打下勿忘兩個字,最終刪刪減減,還是把那兩個字刪除了。
... ...
登上列車後,識舟的心情好了不止一星半點。
她鮮少有這樣旅行的閒適時光,小時候她便很喜歡坐車,因為坐車的時候什麼都不用想,什麼都不用做,隻要等待便好。
她小時候喜歡等待的感覺,因為等待不需要做事,沒有成堆的家務活和成箱的蔬菜等著她去搬,陸家夫婦在菜市場有一個小攤兒,搬貨的事情一半交給雇的小工,一半交給宋識舟。
後來長大了,遇到白小姐了,她就不喜歡等待了,因為等待總不會有什麼好結果。她等著白小姐答應她的求婚,等來的是不斷拖延的日期,她等著白若薇會內城和她說開,等來的是白小姐訂婚的消息。
她簡直要等出ptsd了。
怎麼又想起白若薇了。
宋識舟自嘲的笑笑。
離開她就活不下去了嗎?
列車上的人來來往往,宋識舟身邊坐著的是個小姑娘,小姑娘不吵不鬨,一上車就開始睡覺,這會兒應該做了好幾個夢了。
宋識舟放下小桌板,打開電腦,登錄了微/博賬號。
她是第一次談戀愛,白小姐也是第一次,兩人都沒什麼戀愛經驗,宋識舟容易緊張,又愛寫些東西記錄生活,就把兩個人的點點滴滴寫成戀愛日記,洋洋灑灑大幾千字,絮叨又甜蜜。
她的微\博沒什麼人關注,就這麼日複一日的寫著自嗨的戀愛日記,沒想到弄巧成拙,竟然收獲了一批忠實的粉絲。
那段時間嬌妻文學正在流行,宋識舟很擔心,看著後台瘋漲的粉絲和成千上萬的評論,她害怕自己幼稚的戀愛日常會被彆人嫌棄,更害怕有心人會扒出白小姐的身份,給她帶來不必要的麻煩。她惴惴不安了好幾天,連白若薇都發現了她的異樣。
結果這些擔憂並沒有發生,評論區一片祥和,甚至都磕起了她和白小姐的cp。
現在想想,宋識舟也不知道這些絮絮叨叨的片段到底哪裡好磕了。
她有好長一段時間沒空打理微博賬號,催更的人越來越多,撒潑打滾著要看更新。
可是她不會繼續往下寫了。
宋識舟笑笑。
因為她們分手了。
她敲擊著鍵盤,努力做出輕鬆的口吻,
“她們最終還是走入了婚禮的殿堂,可惜一個是新娘,一個是司儀。狗頭\狗頭”
宋識舟笑了笑,好在她還沒慘到做白若薇和趙小姐婚禮的司儀。
明明是一個開玩笑似的念頭,不知怎得,宋識舟的鼻子突然酸酸的。
她是最大度最寬容的人,可是還是過不去白若薇的這個坎兒。
微博很快發了出去,數量從0,跳成了1。
0?
她一愣。
怎麼會是0呢,她之前明明發了那麼多,多到微/博小助手都看不下去了,說她是高質量創作者,要給她頒發年度最受關注話癆的稱號。
的確應該是0。
宋識舟愣了愣,
她都忘了。
她重生了,她這次沒有不知死活的向白小姐表白,兩個人也沒在一起,她沒被人家騙得團團轉,當然也不會有這些蠢得可笑的戀愛日記,更不會有一群人嗷嗷待哺的期待著她們的點點滴滴。
本來也沒什麼好期待的。
她真的沒什麼心情搞失戀傷感的那一套,何況她這也不算失戀,她是單方麵被白若薇拋棄,現在又單方麵離開白若薇,一人一次,或許很公平。
她隻是突然有點可惜而已。
列車經過深深的隧道,在黑暗中,識舟輕輕笑了笑,
“白小姐,再見。”
畢竟那些點滴,那些文字,所有開心的過往。
都消失的一乾二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