識舟收了這陣傷懷的念頭,她在鎮子裡轉了轉,輕車熟路的找到一家畫館。
飛鳥鎮這樣的小地方竟然會有畫館,識舟也吃了一驚。
宋識舟推開玻璃門,一股暖融融的香氣撲麵而來,這味道很熟悉,淡淡的草木香,是書卷畫紙特有的清香,小畫館的麵積不大,鋪著白色碎花牆紙的牆壁上隨意的懸著不少畫作,識舟進門時木門傳來吱嘎一聲,一個女孩兒從二樓下來,
“是要買畫嗎,你隨便看看,今天大甩賣,一張五十,兩張打八折。”
藝術品和大甩賣這樣的詞湊在一起,讓人感覺有些汗顏,識舟笑笑,
“我隨便看看。”
“這是...睡蓮?”
一副油畫,是臨摹本國知名畫家孫枝謀先生的名作,漂浮在瑪瑙石一般墨綠色水麵上的飄萍起伏著,因為經受過細雨摧殘的緣故,含苞的睡蓮有些頹勢。
大師的作品沒有這麼哀傷,臨摹的人畫技很高,但調子太哀了。
“好像是叫什麼睡蓮來著,老板,老板你可彆睡了,你給客人講一講好不好?”
那女孩兒抱怨起來,識舟這才發現,一樓還坐著個人。
一個女人,穿著墨綠色的毛衣坐在櫃台前,纖長的脖頸向後仰去,看起來十分瀟灑,臉上蒙著一支團扇,畫館裡開著晶亮的保險燈,她的一隻手腕露在外麵,白的耀眼,
識舟的心莫名抖了抖。
女人的手邊蹲著一隻橘色胖貓,和主人一樣困倦,敦實得很,被女孩兒幾下趕走了,
“你要是再不起來,這個月給大胖買貓糧的錢都沒有了。”
這貓確實挺胖的。
識舟在心裡評價,
“沒事,我隻是隨便看看。”
任憑怎麼勸,那女人也沒有起來的意思,反而側身睡得更香了,
兩個人保持著默契的沉默,誰都沒有注意彼此的意思,宋識舟看了一會兒畫,覺得差不多該回去拿行李了,
那女孩兒見喊不起來老板,急得直跳腳,歎了口氣後送識舟到門口,可惜出門時不知道怎麼飄起了小雨,
女孩兒在身後喊她,
“哎,要不你先彆走了,等雨停了再走吧。”
“沒事,這雨也不是很大,淋濕了也不礙事。”
她前幾天遇到的那場雨可比今天大多了,也冷多了,她不還是淋著雨回去的嗎?
這樣想著,宋識舟便往屋外走去。
也許是因為飛鳥鎮地勢偏高,一場小雨也比十三區的冷多了,宋識舟儘量挑著屋簷下走,她的衣服還是被雨淋濕了,陰冷的感覺並不好受,她跑到路邊打車,回身的時候卻撞到一個人,
正撞了個滿懷,
宋識舟愣了一下,一把傘罩在她的頭頂,那是一隻修長的手,關節處卻透著微醺似的淡粉色,
慌忙之間,宋識舟正握住那個人的手。
一雙眼睛撞進她的視線,
那是一雙淡綠色的眼睛,細看下來便覺得璀璨非凡,這樣漂亮的綠瞳舉世罕見,宋識舟也隻在一個人身上見到過。
...白若薇?
與白小姐八分相似的一張臉,她仿佛被鉤住了一樣站在原地,那女人自然的把傘遞到她的手中,不等她反應過來,一件外套便披在了她的身上,
草木香的味道彌漫開來,她瞬間就不冷了,
宋識舟屏住呼吸,發現那個女人同樣也在觀察她,
“飛鳥鎮地勢偏僻,雖然隻是小雨,不打傘也會生病的。”
“你是...藍池姐姐?”
被呼喚名字的人如同大夢初醒一般複蘇,隱藏在記憶深處的畫麵開始蠢蠢欲動起來,宋識舟急切的還要再講些什麼,那人卻輕巧的止住她的話頭,並不回答。
一輛摩托車從宋識舟的身邊飛馳而過,她躲閃不及,眼看就要被撞上,危險之間,那人的手臂緊緊摟著她的腰,像小時候那樣將給她提起來,
這個奇怪的姿勢讓宋識舟的耳朵緊擦著她的頸側,她能聽到她脈搏跳動的聲音,
“你怎麼還和小時候一樣,走路不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