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延舟晚上十點多到家,客廳裡燈還亮著。
邵司坐在地毯上,腳邊攤了好幾本書,低著頭不知道在乾什麼。顧延舟走過去,彎腰撿起一本離他最近的。將那本書倒過來擺正了,隻見封麵上寫著五個大字——《變態心理學》。
……
顧延舟隨手將書擱在桌上。
邵司看得太投入,沒察覺到身後站了個人。他曲著腿,書架在膝蓋上,另一隻手拿著筆在上麵劃拉著,嘴裡沒頭沒腦地來了一句:“我要殺了你。”
顧延舟正要伸手抱他,聽到這話不由地頓住。
“……我把刀抵在你喉嚨上,輕輕地劃過你的皮肉,挑開你的筋骨。”邵司突然放下書,緩緩站起來,身體僵直,聲音也越來越僵硬,“你瞪大了眼睛看我,而我隻要看到你痛苦,看到你不堪重負,你眼底的渴求與不甘,我就感到快樂。”
顧延舟:“你念叨什麼呢?”
邵司閉上眼,隔了一會兒又睜開,對顧延舟的話恍若未聞:“我是從地獄裡開出來的一朵花。”
“……”
顧延舟將他拉過來,圈在懷裡,又摸摸他額頭:“怎麼傻了。”
他回來之前,就在朋友圈裡看到了這人發的一堆動態,古古怪怪的,跟中了邪一樣。
什麼:福爾馬林浸泡腐屍的氣味讓我眷戀不已,就好像娘胎裡溫暖的羊水環繞著我。
把一群平時老潛水的人都炸了出來。
池子雋:我可能是在做夢。
安殷:……你怎麼了,不要想不開。
邵司抬頭看他一眼,從劇本和人設中脫離出來,雙手緊抓著顧延舟領口不放,緩和了好久,這才從嘴裡吐出一口氣來。
邵司現在整個人狀態像是虛脫一樣,渾身上下都沒力氣:“我操,這角色真是要命了。”
顧延舟沒說話,抬手將懷裡這人額前碎發撥開,把掌心貼在他額頭上,果然摸到滿手濕漉漉的汗水:“你也太拚了,不行咱就算了,角色不適合不能強求,看你這冷汗冒的。”
“這還真不能就這樣算了,”邵司推開他,打算去洗手間洗把臉,“頭一次試鏡失敗,我可不想認輸。更有意思的是,結束的時候方導冷笑說‘繼顧延舟之後的第二個天才影帝也不過如此’——這個導演是不是太找打了,比我還不會說話。”
“方導?方雲飛?”顧延舟將為數不多那幾個姓‘方’的導演在腦子裡滾了一便,這種說話語氣,除了方雲飛應該不會有彆人,“他就是這樣,說話難聽得很,你彆往心裡去。以前跟他合作的時候,NG了兩次,他直接跟我說‘你還是趁早滾出娛樂圈’。”
這種囂張沒禮貌、晚上回家走著走著都能被人套麻袋打一頓的脾氣,邵司歎為觀止:“……挺厲害。”
“對了,今天下午三點左右,方淨給我打了通電話,她打你手機你關機,那時候你應該還在試鏡。”
顧延舟繼續道:“戴薇昨天進了手術室,手術非常順利,恢複狀況良好,隻要安靜修養,康複的可能性很大。”
而且戴薇還是想把《出其東門》女主角這一角色交給安殷。安殷雖然很想參演,但更重要的還是避嫌,她不能因為自己的原因,給《出其東門》帶來任何負麵影響,便以角色不適合為由頭拒絕了。
“嗯,希望她早日康複,我看看我行程安排,哪天有空再去看看她。”
邵司剛洗完臉,滿臉都是水還沒擦乾淨,手機便催命似的震動起來。
“顧延舟你接一下,”邵司閉著眼往右手邊摸毛巾,“……誰那麼煩。”
李光宗鮮少有給邵爹打電話、電話沒響夠二十秒就被對方接起的經曆,不由地感歎道:“阿爸我這才打了第一通電話你就接了,這必須得誇誇你,我給你算過你知道你平均接電話的速度維持在多少分鐘嗎——沒個三兩分鐘簡直接下不來。”
顧延舟:“兒子,你有什麼事?”
李光宗:“……”
又失策了。
在男神麵前——哪怕男神形象崩了也還是男神,李光宗小心翼翼地措辭道:“是這樣的,您幫忙轉告一下邵司先生,您本人也順便做一下心理建設——你們倆又光榮地上熱搜了,這次情節還比較嚴重,我跟陽哥兩個人摸不清你們當事人的想法,目前還沒有采取什麼公關行動,你們看一下,想怎麼解決,我跟陽哥著手去弄。”
顧延舟簡潔明了地掛了電話:“好的,等會兒再找你。”
邵司正好走出來,話隻聽了半句,道:“什麼熱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