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一個人來。”
“除了你,誰都不行。”
“哈……要不要聽聽她的哭聲?小家夥長得倒是挺可愛,大眼睛,頭發細軟,皮膚也嫩。”
這人不斷給他發短信過來。
逼得顧延舟一路上闖了好幾個紅燈。
王隊有點擔心,忙道:“你彆急,安全重要。”
邵司卻在一旁說:“沒事兒,舟哥我都幫你看著呢,你現在這段路況很適合闖紅燈,不要有心理負擔,大膽闖。”
王隊聽到這句懶懶散散的話,忍不住側頭看他一眼,剛想說“你這人搞什麼,說什麼瞎話”,一扭頭卻看到邵司麵上掛著和剛才說話語氣截然不同的表情,很嚴肅,一點也不像是在說笑。
王隊立馬反應過來他這是給顧延舟降壓呢。
有時候他們說的什麼‘不要急’那都是起不了作用的廢話,邵司這種不按套路來的招數反而容易奏效。
果然,顧延舟車速肉眼可見地降了下來。
緊接著,他們清清楚楚地聽到從微型通訊器裡傳過來顧延舟的聲音:“你彆胡鬨。”
邵司又道:“誰胡鬨。你還闖不闖了,錯過這個紅綠燈我可不敢保證下一個。”
顧延舟踩下刹車,老老實實等紅燈過去,思緒前所未有地清明:“行了,我知道了。剛才是我太衝動。”
邵司這才收了調侃腔,道:“嗯,時間夠用,你彆慌。”
縱使王隊一心牽掛案情,腦裡壓根塞不下其他,也被這兩人極為默契的互動驚到了。
是的,默契。
邵司能夠輕易調整顧延舟的情緒,三言兩語間,讓凶手發來的垃圾短信失了效果。
“你太囂張,走的時候那波宣言說的,那可是穩贏的口吻啊,”邵司道,“彆到時候打臉。”
顧延舟:“打誰的臉也不會打我的臉。”
“對了。”
安靜了一段時間後,顧延舟突然開口,“你還記不記得你試鏡之前看的那摞書?”
邵司遲疑道:“變態心理學?”
他剛想說他能背下來了,有什麼需要問的直接問,不要太感激也不要太佩服他,他就是這麼厲害。
然而顧延舟的後半句話卻是:“對——就是這本沒卵用的破書。”
“……”
邵司:不是,怎麼就沒卵用了。
顧延舟看著車窗外邊,不知何時窗外已經下起了淅淅瀝瀝的小雨,雨刷緩慢地在車窗上摩擦,一下,一下。
有那麼幾秒,車窗被擦得澄淨透亮,透出窗外霓虹燈閃爍的夜景,繼而又模糊在水漬當中看不太真切,城市在汙水水麵上呈現出斑駁倒影。
顧延舟道:“我剛剛看了劇本,思考角度跟你不太一樣,你把他定義成了一個精神病人。”
邵司就是想演一個喪心病狂的神經病,一個不合邏輯不合常理、毫無理智和道德可言……的精神病患者。
邵司道:“是。一般像這種人,他打破世俗規則,陷入一種他的世界由他主宰的狀態,更不需要道德不需要理智……”
顧延舟:“話是沒錯,但你有沒有考慮過,是什麼把他變成這樣?”
“……”
邵司沉默。
這個角度他之前完全沒有想過。
“你一開始就把他釘死在一個神經病的位置上,試圖揣摩他那份神誌不清的癲狂。”顧延舟道,“但是,是什麼讓他變成了這樣,他原來的規則被什麼給打破了?人是群居動物,有人群的地方就有規則,很少有人會無緣無故去打破固有規則,因為一旦打破就意味著需要付出巨大代價——他又是為了什麼?瘋子發瘋都有個原因。”
[我操,真是一語驚醒夢中人,難怪人家拿的是終身成就獎,而你隻是一個小小的普通影帝。]係統感歎道,[牛逼啊。]
分析人分析得太透了,而且還是全方位無死角的那種。
邵司:[注意一下你的用詞,小小的普通影帝?]
係統:[……]
邵司恍惚間不由地想起來,顧延舟對他說過這樣一番話:“歐導總說我有天分,再複雜的角色一點就通。這世上那麼多人,我看了太多了,所以我那麼愛你。”
我愛的並不是你光鮮亮麗的皮囊。
顧延舟說這話的時候,眼睛暗下去:“我遇到了一個有趣的、閃閃發光的靈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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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5分,顧延舟看到路邊歪歪倒倒的香山路路牌。
他猜下刹車,將車速放慢,一邊開一邊找170號是哪個店麵。
香山路一條街並不長,開到儘頭才看到170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