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忽然停了下來,後退了幾步,朝裡麵望去。
隻見屋內一片幽靜,一道俏麗的身影,端坐在長案之前,形影孤寥。
房贏推開屋門,邁步走了進去。
聽見有人進來,王有容抬起臻首,發現是房贏,頓時眼前一亮:“二郎!”
她美麗的眼睛有些紅腫。
身著一身素白,嬌美的臉蛋淚痕未乾,俏生生的坐在那裡,我見猶憐。
讓人看了不由生出一種強烈的保護欲。
房贏走過去,溫聲問道:“你怎麼一個人在這裡?沒在外麵守靈?”
“不想去。”王有容抽了抽鼻子,嗓音軟糯:“伯父病逝,那些人真的傷心嗎?一個個像是在演戲,哭一會兒停一會兒,我看得心煩,便出來躲清靜。”
房贏頓了頓,安慰道:
“想開些,場麵上的規矩,向來便是如此。”
“可是悲傷不應該在心裡嗎?”王有容瞪著大眼睛說道:“像這樣流於表麵,哭給彆人看,本就失去了意義。”
嗯,容妹妹心靈純淨,還是個追求完美的人房贏啞然失笑:
“所以你就自己跑這來了?”
“因為這裡,有關於伯父的回憶……”王有容輕聲說道:“小時候我來長安玩耍,伯父便在這裡讀書。”
王有容美眸流轉,留戀的端詳屋內的擺設:
“有些想念他,剛踏進這屋子的時候,我就感覺伯父好像還在裡麵似得那時他看著書,見我來了,眼睛會笑成一條縫,開心的拿出蜜餞……”
說著,她眼前起了一層水霧:“那時我很小,伯父便坐在這裡,親手教我寫字,教我畫畫,有時他寫奏折,便讓我在一旁練字。”
“現在想想,一切都好像恍如昨日。”
“如今我坐在這裡,伯父卻已不在,再也沒有人笑嗬嗬的拿蜜餞給我吃了……”
房贏聽得鼻子有些發酸。
…我的淚點這麼低嗎?為什麼有種感同身受的錯覺房贏深吸一口氣,指了指案邊的酒壇,打趣道:“怎麼?想借酒消愁?”
“那是伯父自己釀的。”
王有容擦了下眼角,解釋道:“比起你發明的烈酒,他還是喜歡和以前的酒,每年都會自釀一些,取名‘大春’。”
房贏打開聞了聞:“嗯,味道不錯。”
“你想喝便喝吧。”
王有容輕歎道:“反正在王家,隻有伯父才會喜歡以前的味道。”
房贏看了她一眼:“你這麼乖巧,難怪王公會喜歡你。”
“我…小時很調皮的。”
王有容臉紅了下:“記得有一次,我趁伯父出去迎接客人,拿了筆在他的奏折上亂畫。”
“等他與客人進屋,才發現我做的壞事,要知道,那可是馬上要遞交的奏折啊。”
“而那位友人,亦與他同殿為臣……”
王有容露出微笑,卻淚流滿麵:“為了替我掩蓋,伯父裝作不小心打翻了墨汁,這才瞞了過去。”
“那一次,他破天荒對我發了脾氣。”
“為了懲罰我,隨手拿了一本《孝經》讓我抄三遍……我抄了一遍便累了,於是叫來大哥和表哥們幫忙。”
“伯父怎能認不出筆跡?卻假裝不知如今想來,兒時的委屈也是美好,我真相讓他再罰我一次,這一次,我一定會坐在他麵前,認真抄書給他看……”
王有容娓娓訴說。
清淚順著臉頰留下。
房贏抱起酒壇,咕咚咕咚灌了幾口,清冽的酒水流進肚子裡,卻依然平息不了那股悲愴之氣。
“筆來!”
他悶喝一聲。
抄起案上毛筆,大踏步走向旁邊,在牆壁上揮毫潑墨。
隨著一詩成形。
王有容頓時呆立當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