釣魚執法(2 / 2)

趙以寧落座,守護在他們身後的那個分身中的一縷意念回歸本體,本來就處於隱身狀態的分身自己找了個角落,徹底隱沒了起來。

趙以寧很客氣地讓這幾名工人點菜,在他們翻看菜譜的時候,用很閒聊的語氣說起了那個背包客。

異常事務處理局的人在外都有偽裝用的身份,多數情況下是警察,那兩個工人已經從工友口中得知麵前這個年輕的姑娘是個警官,說話都很客氣,也很努力地回憶著當時的情形。

“那小夥子長得不很高,瘦瘦的,皮膚不怎麼白,不過沒有我們黑,戴著一副眼鏡,框細細的。”其中一個抬手,比劃了下背包客的身高,“他應該和我兒子差不多大,我兒子大學畢業才三年。”

“他話還挺多的,問了大概有十分鐘吧……還問了蠻多問題的。”

“問了很多海月村當地的問題,但我們也不是海月村的人嘛,就隻能跟他說不知道;然後他問我原本村裡的村民現在有沒有住在鎮子上的,這個我倆也不知道,他就笑了笑,也沒說什麼。”

“他大概是來尋親的吧,祖上可能在海月村住過,後來搬走,墳沒遷。因為他最後還問了我倆海月村的墓地在哪裡,問墓地總應該不至於被拆遷了吧。這個問題我們倒是知道,就給他指了路。”

“哦對,”一個工友插嘴,“你記得不,咱們當時還跟他說,這邊的幾個村子三十年前改過名字,我記得海星村以前叫藍馬村,海牛村以前叫陳毛村……他祖上搬走的話,最好把附近幾個村子都看看,以免去錯了地方。”

“哦對對,我倆說了這個,然後那小夥子就說,他要找的就是以前的藍家村,現在的海月村。真是奇怪,他連墓地就在村子後頭都不知道,卻知道村子改名了……”

果然和墓地連上了。

背包客果然有問題。

但此時,背包客是否有問題已經不是趙以寧最在意的問題了。

甚至,隨著剛才點的炒菜上桌,對麵那幾個工程隊的工人熱情地催促她趁熱快吃的聲音,對趙以寧來說都如同過耳之風。

就在剛才。

工人說背包客很奇怪的時候。

趙以寧就感覺到有什麼東西撞在了她的網上,那張她從感覺到窺視的那一刻就布置了起來,象征著她那全開的精神類異能,以及為了掩蓋這些異能波動而同樣全開的隱藏類異能,將她在神秘學意義上的身體完全包裹起來的防護網。

飛蠅,已經撞上了蛛網。

她垂下眼睫,拿起筷子,伸手去夾盤子裡的回鍋肉;就在回鍋肉被夾起來的那一瞬間,在馬路對麵住宅樓的樓頂上,戴金絲框眼鏡、一隻手還牽著一隻僅有半米高的木偶的男子瞳孔猛地一縮。

明明已經用了隱形符咒,保證監控無法看到自己……她是怎麼……!

隱身狀態下的男子反應很快,瞳孔緊縮的那一瞬間身體也動了,他身形一矮,上身朝著左邊歪去。

然而他還不夠快。

一隻不知來處的透明手徑直抓住了他的外套領口。

男人連忙甩開外套,但已經來不及了。

他感覺到另一隻手壓在他的肩膀上,手指甚至用力地摳進了他的肉裡。

一陣吸力傳來,他和那隻木偶都被拽得雙腳離地,緊接著,他被扔進了一片天旋地轉之中。

被甩落在地上的時候,男子身上的隱身術隨之消失,他和木偶的身形一起從空氣中浮現。

他疼得齜牙咧嘴,但半點不敢放鬆,就地一滾站了起來,手中已經捏上了一條顏色深沉近黑、上麵寫著暗紅如血的符文的綢布。

這條綢布邊角破破爛爛,通體皺皺巴巴,像是已經經曆過了很漫長的時間。

他將這塊綢布展開,口中低聲念誦起古怪的文字,在他念出第一個音節的瞬間,空氣變得凝稠,同時其中混入了濃烈的、令人不適的腐爛與血腥味。

綢布上的符文似乎流動了起來,像是真的鮮血在流淌,其中朝外透出一種極度邪惡、混亂,令人頭腦發脹眩暈,惡心想吐的氣息。

男子雙手將這塊綢布高舉過頭頂,姿態愈發虔誠。

那氣息變得越來越強烈,像是隨時都有可能在下一——

“撕拉”一聲,一根冰金屬尖刺從綢布中央穿透而出,將綢布連帶著上頭的符文一起刺破。

緊接著,更多的金屬尖刺從斜方向刺來,一根根全部精準命中了這塊綢布,徹底將其戳成了一塊連家中用了多年的抹布都比不上的破爛玩意。

而這些金屬尖刺中,甚至還有幾根徑直穿透了男子的手。

劇烈的疼痛讓男子跌跪在地,他也已經顧不得那綢布了,他一邊在地上打滾,一邊握著手腕發出吵鬨又尖銳的叫聲。

這時候趙以寧的身形終於從空氣中徹底具現出來,她走上前去,一腳將男子踹翻,然後踩在了他被金屬尖刺貫穿的掌心:“彆叫了,再叫也不會有人來的。”

這是太平洋上的某個無人荒島,是一個絕對的法外之地。

也是趙以寧給自己留的“安全屋”之一。

她剛一落地,就在整個島上鋪開了隱藏類異能。

這樣,哪怕太空中的衛星上裝備著識彆異能波動的儀器,都無法檢測到這座荒島上的寧靜其實剛剛被打破。

她一手拎起那隻從傳送過來後就掉在地上,像是最普通的木偶一般一動不動的詭物,右腳仍然踩在對方流血的掌心上,嗬斥道:“老實交代,把你做的事情和未來的計劃詳詳細細地說出來!”

趙以寧用來對付這男子的是先前在保護那幾個工程隊工人的分身,而現在這分身甚至沒有頂著她的臉,用的也是她平常幾乎不怎麼拿出來,壓箱底的異能。

——既然換了臉也換了異能類型,那麼人設自然也要隨之改變。

有一說一,偶爾說說這種霸氣側漏的話感覺也是很好的。

趙以寧想。

但她還是更喜歡縮在旁人目光不會停留的角落,擁抱著自己身側那上百層護盾的安全感。

她定了定神,鞋底在男子手上擰了擰,身體前傾少許:“快說!”

隨著她身體姿勢的改變,一枚雕刻成了平安無字牌模樣,碎裂後用金絲鑲嵌技術複原了的玉佩從她的領口中晃了出來。

金鑲玉平安無字牌?!

男子的瞳孔這下縮緊得比先前趙以寧的手來攥他領子時更厲害了。

他的臉色唰一下蒼白如紙,嘴唇哆哆嗦嗦的,竟是連痛都喊不出了,隻如見了鬼一般試圖往後縮:

“是、是是是你!”

“趙以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