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到一個喚醒獅鷲大公且不會讓他的靈魂受傷的度有點困難。
可獅鷲大公的夢世界不會因此就停止。
童依依依舊每日要與他共進午餐、晚餐,有時候在飯後,還會受到獅鷲大公的邀約。
在童依依的眼中,這就像是例行公事,兩人可能會再飯後去花園散步,也可能是去城外巡視領地。
絲毫沒有意識到獅鷲大公當這是在約會。
畢竟,這說出去實在不像是男女之間約會的模式了。
但獅鷲大公貧瘠的感情生活乃至人類社交生活中,認為這樣陪伴配偶就已經是約會的目的。
除此之外,大公也是在對童依依每次飯後就陪伴那隻絨貓獸不滿。
身為一隻雄獸,成日裡和沒斷奶的娃娃一樣撒嬌打滾,著實礙眼。
獅鷲大公就此事又和童依依說了一次,童依依一臉迷茫,不知道為什E獅鷲大公就是看卡卡不順眼。
又一想,大概是獅鷲大公自己是硬漢類型,所以看不得任何雄性撒嬌賣萌的模樣:“雄獸?是的,但卡卡雖然平日裡喜歡撒嬌,其實它很強的。”
童依依認真為自己的絨貓獸辯解,用手順著絨貓獸額頭的毛發,絨貓獸舒適的仰起頭眯起眸子,喉間發出一陣“呼嚕嚕”的聲音。
像是為了印證童依依的話,小獸仰頭衝著天空放出一枚巨大的魔法球,魔法球在空中旋轉升起,又在半途消失。
這樣控製自如足矣證明絨貓獸對魔法掌握的精準度,哪怕這魔法球並不是什麼高階魔法。
童依依歡呼著將絨貓獸一把抱住,獎勵似的大力揉著絨貓獸的腦袋:“卡卡是最棒的。”
她甚至在開心之餘在絨貓獸的額頭親了一口。
絨貓獸的耳朵顫了顫,身後的尾巴搖的飛快,腦袋與身子卻僵在少女的懷抱下。
獅鷲大公冷冷看著這些,最後沒有說什麼。
次日童依依和獅鷲大公在午飯後被邀請出城堡。
獅鷲大公說著除了巡視主城還有些公事。
這種情況作為城堡的未來主母不用避諱,甚至需要接觸一二。
即使內心並不承認這莫名的身份,但要揪出世界漏洞的童依依沒有拒絕獅鷲大公。
隻是答應的
那一刻,她看見獅鷲大公那雙眸子亮了亮,仿佛一隻愉悅的巨大的雄獅。
這次出行,童依依注意到那些平民們手中使用的錢幣就變成了銅幣。
童依依不動聲色的看了獅鷲大公一眼,發現對方深邃的眸子也在盯著自己,他的瞳孔顏色是帝國標準的貴族顏色——蔚藍色。
無論是亞瑟還是路易,有這樣一雙眸子,隻是靜靜看著彆人,帶上一點點的善意,就足夠讓人覺得被其中的溫柔溺斃。
可獅鷲大公的這雙眸子卻從來不給人這樣的感覺。
那雙蔚藍色的眸子平日裡毫無生機,甚至是一片死寂,透著冰冷的寒芒,隻是當他看向童依依的時候,那寒芒卻掩蓋下來,升起一分暖色。
童依依語氣裡刻意帶著驚訝:“我剛剛看到有好幾位平民進入了魔法商店,卡斯城裡竟然有這麼多平民有魔法天賦嘛?”
獅鷲大公的眼神一頓,低低應了一聲。
這樣模棱兩可的回答讓童依依想要再接再勵的問下去,可獅鷲大公低沉的嗓音傳來:“到了。”
到了?
獅鷲大公率先下了馬車,很快就回身將手遞向童依依。
身後騎馬跟著的路易和科倫娜根本插不上手。
路易捏著韁繩的手用力,連骨節都發白起來,可時刻記著童依依的吩咐,隱忍著,看著那無禮大膽的貴族將聖女大人的手緊緊握住,甚至是不知廉恥的將她的腰輕輕托住,將至扶下馬車。
一旁的科倫娜最為直觀的感受到路易的情緒,她微微挑眉,瞥了路易一眼。
在帝國,女性貴族的專屬騎士極有可能成為其情人,畢竟專屬騎士的身心都得是主人的,這並不稀奇。
不過,科倫娜觀察下,自家的大人顯然沒有這個意思。
表麵鎮定其實做這些動作時十分僵硬的獅鷲大公在少女站定收回手後心底升起一絲悵然。
童依依視線微轉,他們看著麵前的平坦巨大的訓練場旁邊,這訓練場能容下至少兩千人,由白線劃分出百來個小型的訓練場。
她不明白獅鷲大公為什麼帶自己來這裡。
下人們很快在童依依的麵前布置起來。
桌椅茶水點心一樣不落。
在這些布置完之後,很快就有百來位騎士整著隊形進
入到訓練場的一側,隻不過他們遠遠站著,並沒有靠近幾人。
“這是?”
獅鷲大公的眼睛卻沒有看向童依依,他隻是抿著唇看著訓練場,緩緩走到中央:“訓練場,我來檢查場地,和他們的訓練成果。”
一旁有女仆,在言簡意賅的獅鷲大公說完後一點點的低聲補充著,一麵倒著茶水。
原來這裡是卡斯城的騎士們訓練的地方,獅鷲大公這次來是要檢查訓練場的質量,並且和那些騎士們對練。
童依依沒有多想。
一旁的路易冷眼看著那女仆,最後在她動作前接手了端茶的動作,抬頭溫和的看著女仆:“這裡不需要麻煩您了,女士,大人由我來侍奉。”
女仆微愣,想拒絕,可童依依的態度卻明顯是護著路易和科倫娜,她也就作罷。
站在訓練場中央的獅鷲大公似有所感,回頭看了一眼站在童依依身側儘心侍奉的騎士。
騎士抬頭,那雙同樣蔚藍色的眸子與他對望一眼,眼底與平日的溫和有禮完全不同,滿是冰冷。
同樣是雄性動物的路易,一看獅鷲大公將空間戒指中的長劍取出來,擺好練劍的姿勢,就知道這哪裡是什麼公事,分明是以公謀私。
借著檢查來展現自己的雄性魅力。
但路易很快嗤之以鼻,覺得獅鷲大公太不了解自家大人,大人豈是這樣就會被誘|惑的。
他經常在大人麵前練劍,他最是清楚。
路易的想法當然沒有錯。
公孔雀開屏是否能吸引到配偶,得看開屏對象有沒有意識到它在開屏。
開屏對象如果隻當自己是觀眾沒有其他意識,除了歡呼幾聲鼓鼓掌也不會再有彆的想法了。
獅鷲大公自然不了解。
他隻是動作乾淨利落的拔劍,而後的動作有力剛勁迅速。
並沒有鍛體的純法師童依依其實根本看不大清獅鷲大公的動作,但這不妨礙她欣賞帝國第一指揮官,天才魔劍士的劍術——哪怕她看清動作也看不大懂。
午後的太陽仍是有些熱度,訓練場中的男人緊抿著唇,額前的發絲帶著些許濡濕,還有幾縷發絲貼在臉頰上,他緊抿的唇與堅韌的眼神,配上其英姿颯爽的劍招,讓童依依如路易所想的一樣,邊吃點心邊欣賞
起來。
儘管路易仍是帶著不服,滿是挑刺的看著獅鷲大公的動作,但也不得不承認對方劍術的精湛。
劍氣在場上每一塊場地上都劃出一道道極深的印跡,等這一套劍招練完,獅鷲大公收手,離開訓練場,這些場地的周圍亮起魔法陣,很快那些被劍氣劃出來的土地恢複平坦。
倒是有一兩塊被畫好的場地久久沒有恢複,很快就有人上前去檢查魔法陣。
獅鷲大公沒注意這些,剩下的都是其他的騎士負責,他隻是麵無表情的走到童依依麵前,那雙冷峻的臉對著她,可雙眸卻亮晶晶的。
有那麼一瞬間,童依依甚至覺得獅鷲大公像是一隻像自己要求表揚的公獅。
但對方這麼精彩的一番劍招表演,自己什麼也不表示顯得確實沒有禮貌,童依依想了想,開口,中規中矩的客氣:“巴迪的劍術很厲害。”
但獅鷲大公顯然沒將她這話當做是在客氣,甚至雙眸更亮,隻是臉上僅是矜持的點點頭,就轉身回到訓練場,手一抬,就示意那些騎士們和他排隊對練。
當然在童依依看來,那哪裡是對練,那是在單方麵的碾壓。
這一對練就過了兩個多小時。
童依依的茶水都喝飽了,也有些審美疲勞。
好在獅鷲大公沒有再多停留,滿意的聽到童依依的誇讚後,就領著人往城堡趕。
童依依被迫看了一百場無趣的劍術對決,但等回到馬車中,還是硬撐著試探獅鷲大公:“巴迪,你還記得最後一次上戰場的事嗎?”
她可以說是“上一次”,卻刻意的用了“最後一次”這個詞。
她的眸子一眨不眨的看著獅鷲大公,如果事情不可預料,她就即使終止這個話題。
那雙蔚藍色的眸子裡閃過一絲暗芒,很快他神色自然道:“上一次?遇到八階魔獸的事?這沒什麼值得敘述的。”
童依依心道殺死八階魔獸的事可比剛才那一百場對決有意思。
“我覺得這個應該很有意思,”童依依試探著看著獅鷲大公,“八階魔獸的力量我根本無法想象,巴迪是怎麼和約翰主教以及芬裡爾公爵解決魔獸的?可以說給我聽聽嗎?”
少女澄澈的眸子看著自己,那裡麵帶著好奇與詢問,他終
究是沒法拒絕的,但笨拙的他無法講出精彩的故事,隻能將腦中回憶捋一捋,磕磕絆絆的:“魔獸一共是三隻,我們將三隻分開,逐個集合擊破,約翰主教擅長畫魔法陣,芬裡爾負責將魔獸引入法陣,之後我與他一同與魔獸對決,直到約翰主教將法陣啟動。”
“隻是想想還是有些傷心,約翰主教因為魔獸離開了我們。”童依依故作悲傷的低頭,不願意被人看見她臉上拙劣的演技。
“恩。”身旁傳來低低的應聲。
這一聲有些奇怪,即使獅鷲大公是話很少,可此刻他想要終結這個話題的意思有些明顯。
像是,擔心童依依繼續問下去。
“約翰主教他有著光明神的祝福,身上有夠強的防禦寶物,那防禦法寶的魔法陣,沒有智慧的魔獸竟然能打開……”童依依似是仍不敢相信,抬頭看著獅鷲大公,帶著一絲歎息。
約翰主教似乎是背叛了,才會被獅鷲大公和芬裡爾公爵聯手殺死。
這一點原因或許因為未婚妻曾是聖殿的人而無法輕易說出口。
童依依本是這樣想的,可是等她一抬頭看見麵前的獅鷲大公,卻發現他雙唇緊抿,皺著眉頭似是在忍耐什麼。
這幅模樣,難道是是記憶在恢複。
童依依屏息等待著,對麵的獅鷲大公閉上眸子,良久睜開,好像什麼也沒發生一樣,竟是繼續著童依依的話說著:“八階魔獸,可以踩碎魔法陣。”
行吧,她沒見過八階魔獸,自然沒資格說話。
本以為有了進展,可看著獅鷲大公的側顏,似乎夢世界的意識再一次將漏洞填滿了。
她忽然想到,如果沒有漏洞,是否可以製造出和他的記憶不同的錯誤的事?讓他開始對世界產生懷疑。
簡單講,就像是一個人生了病不知道,但這時候如果被人騙了去醫院做檢查就能發現病情治好一樣。
童依依想過許多方案,她正一點點實驗在獅鷲大公身上。
說出與他記憶完全不同的事,讓他產生自我懷疑,和找出世界漏洞,方法雖然不一樣,結果是一樣的。
因此童依依深吸一口氣,說:“也可惜了芬裡爾公爵,他是少見的天才法師,隻是可惜離開的太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