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易的臉色不太好，難道就因為區區一個公爵，那些貴族就敢對聖殿乃至聖女大人發難麼？
他心裡頓時覺得堵得慌，卻不知道是為了那些貴族的無禮，還是為了聖女大人的處境。
童依依聳聳肩膀：“這也是沒辦法的。”
她看著年輕的騎士的視線不再如初見時明亮，此刻那裡頭染上了複雜的情緒，就轉了話題：“路易明天和我們一同出門吧，聽說這個小鎮教堂的禮拜日有些特彆，明日剛好是禮拜日，我們可以一起去看看。”
“可卡爾大人？”
“沒關係，可以讓卡爾穿上長袍帶上帽子，不會有人注意到的，這裡畢竟離聖奧德城這麼遠。我會負責好好牽著他。”每次都是三個女孩子出去逛街遊玩，路易卻要和一個奶爸一樣帶孩子，童依依擔心他時間久了抑鬱。
“好的，大人。”
不過每個教堂的禮拜日不都是禱告，然後牧師修女出來布施，除去聖奧德城有聖女大人，其他地方能有什麼特彆呢？
這一點童依依也不清楚，他們隻是在回來的路上聽見一位攤主和同樣是旅人的冒險者提起這件事情，剛好明天就是禮拜日，因此決定明日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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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遠城鎮的居民們並不認識童依依這個聖女，但是對光明之子的印象卻十分深刻。
這一點童依依早有耳聞，但等到第二天和大家一同參加了這裡的禮拜日之後，童依依才有了更加明確的認知。
這裡的教堂禮拜日的特彆之處，在於會給每一位來參加禱告的人們分散聖水。
童依依用光明元素探查，確認這杯聖水裡麵是修行光明魔法的牧師或者修女們對著水進行了淨化魔法，聖水裡有一定的安撫作用，還可以避免微量的黑暗元素靠近，除此之外沒有彆的了。
不過這小小的安撫情緒，能夠讓居民們內心的焦慮得以緩解，如果每周都有這麼一次，這個小鎮的犯罪率肯定會降低，確實對這個小鎮的安穩起到一定的作用。
童依依沒有在聖奧德城外的城鎮參加過禮拜日，所以也是第一次知道這種聖水的存在，不由有些詫異。
聖殿裡的牧師修女以及主教甚至教皇應該都是知道的，他們不像自己一直在聖奧德城沒出過遠門，可他們並沒有推廣這種聖水。
不過……聖奧德城的信徒們的數量這個小鎮確實不能比，可能無法顧全太多吧。
一麵思考著，童依依的視線也掃向牽著的卡爾。
為了避免顯得特彆，童依依沒有讓卡爾拒絕遞過來的聖水。
這種程度的聖水，即使是對黑暗世界的生物也不會有太大的影響，頂多會有些不適。
卡爾那雙明亮的眸子依然剔透，顯然對聖水沒有任何的排斥。
養到現在，童依依其實不在意自己的絨貓獸到底是什麼品種，即使是魔獸她都不會排斥。
隻是如果卡爾真的和黑暗扯上關係，童依依不知道自己有沒有足夠的能力去保護他。
至少，隻要他不和黑暗有所管理，即使是和王室當麵對峙，童依依也有把握能保住卡爾。
當然，如果能不和狡猾的王室正麵衝突是最好的。
也因此童依依一直想守住卡爾這個秘密。
周圍的信徒們已經將聖水喝下靜悄悄的禱告。
童依依也敷衍著的低頭。
禱告結束，牧師會點一些信徒們回答他們內心對信仰的疑惑。
其中有個信徒提起了光明之子。
“光明之子大人已經有一年多沒來過我們鎮了，牧師大人知道光明之子大人何時會再來嗎？”
牧師的回答十分官方：“這片大陸的信徒千千萬，聖子大人要做的事實在太多，我們隻需要懷著虔誠的心等候與期望，但不應該對其懷有失望的心情，這樣可不夠誠信。”
旁邊的信徒聽著，連連點頭。
下方的信徒們小聲的低語著：“聖子大人似乎回了聖奧德城呢……”
“是這樣嗎？”
等到禱告結束，信徒們離開教堂。
教堂比較偏僻，通往鎮中心的道路隻有一條，信徒們熙熙攘攘擠在一起。
童依依一行也在其中。
耳邊不時的傳來信徒們的低語，皆是在表達光明神和光明之子的偉大。
聽見周圍人的議論聲，路易終於忍不住詢問旁邊討論的熱烈的一位信徒：“那麼聖女大人呢？”
從小就出生在聖奧德城的路易，不明白為什麼這些人在禱告日這天從頭到尾都沒提到過聖女大人，即使是虔誠的跪拜或者是在對教廷的感恩中，聖女大人的稱呼一個他都沒有聽見。
他是八階騎士，在場的信徒哪怕有人低語一句，他都不會錯過。
他可以確信，今天在場的，沒有一個提到聖女大人。
“聖女大人在聖奧德城呢。”
旁邊不知道是誰，忽然來了這麼一句。
“可是聖女大人是光明神最虔誠也是最喜愛的信徒，更是傳達光明神神諭的使者。”
“當然，當然，聖女大人也是一位偉大的大人，我們同樣懷著虔誠的心。”
這人的態度其實並不算敷衍，提到聖女大人的時候語氣裡也帶著尊重，可並沒有提到光明之子時的狂熱。
和童依依一樣幾乎沒怎麼離開過聖奧德城的路易對此陷入了沉默。
直到快回到旅館了，童依依注意到他仍舊沉默，開口說了句：“路易，這樣也很好，不是嗎？”
“他們隻是沒見到過大人，沒聽見過大人的教導，也沒有跟隨過大人。”
路易並不在意這些名聲，更不在意所謂的功勞，他知道聖女大人同樣不在意這些。
可是他在意信徒們對於聖女大人的虔誠。
既然是光明神的信徒，就應該對光明神承認的親自選擇的聖女大人付出虔誠。
而不是像是作為一個代號一樣，就好像是在遙遠的聖奧德城聖殿裡的一隻吉祥物，與這些信徒永遠都沒有關係。
童依依沒法說服路易，有些事情是根據成長環境決定的，路易這樣的性格和他成長的環境不無聯係的，所以童依依不再想辦法勸導他。
一路上他們已經還會經過許多這樣的城鎮，接下來的日子裡，他們也會在外麵停留很久，路易遲早會自己想通的。
童依依看向一旁沒什麼神情的科倫娜：“科倫娜在聖奧德城外長大，也是這樣麼？”
她記得科倫娜說過是在聖奧德城外長大，不過……似乎那個城鎮離聖奧德城很近，或許並不一樣。
“是的，哪裡聖子大人與聖女大人的名號倒是差不多，對待您確實不如聖奧德城當地信徒們那樣狂熱。”
難怪科倫娜和那些在聖奧德城中選□□的聖殿騎士不同。
對此童依依不予置評，已經到了飯點，童依依牽著一直不做聲的卡爾的小手：“我們還是回旅館吃午飯，然後歇息一下，有很多冒險者的晚間酒館，你們不準備去看看嗎？”
一旁的阿芙拉帶著好奇與欣喜的應和，語氣裡稍顯忐忑：“可那樣的酒館會不會很危險？”
“冒險者有冒險者公會管理，又不是什麼亡命之徒。”一路上童依依已經意識到阿芙拉在某些方麵的常識有些欠缺。
落後幾步的兩位騎士沒有立刻跟上。
科倫娜看了一眼身旁心事重重的路易不由得說了一句：“大人身上的擔子很重，如果整個大陸都像聖奧德城一樣，大人還能像現在這樣嗎？”
她隻說了一句，就不再理會路易，徑自趕往童依依的身側守護。
路易微微怔住，看著不遠處少女的背影。
因為身著白色的長袍，本就嬌小的少女顯得更加瘦弱，牽著那隻矮小的絨貓獸，如同都未成年的姐弟。
可她的步履輕鬆，這幾日來，她嘴角一直掛著笑。
這樣的大人，他隻有在聖殿的後殿，那屬於大人的小小住所裡才能見到。
因為他是專屬騎士，每日都能見到幾次，因此險些忽略過去，更大部分的時候，大人在聖殿中噙著優雅端莊有禮的笑意，舉手投足都無可挑剔。
如果整個大陸都像聖奧德城一樣，大人可能真的隻能在聖殿後殿，那個唯一的屬於她的院子裡才能像今日一樣放鬆。
在路易的心裡，她本就是聖殿的聖女，遵從她，虔誠的仰望她，是信徒們合該去做的事情。
可今日，路易忽然發現，那些狂熱的信仰，那些過於虔誠以至狂熱的信徒們，對於大人或許也是枷鎖。
那麼自己呢？
大人似乎從沒對自己的行為表達過不滿，也從沒表現出感到壓力，也有可能她內心是不喜的，隻是她一貫溫柔仁慈，所以沒有表現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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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鎮上的酒館有好幾個，童依依一行走了一圈，才繞到一家不怎麼起眼的巷口。
童依依一向喜歡這種偏僻的酒館，酒香不怕巷子深。
“我們進去看看吧，昨天就聽說這家酒館的麥芽酒非常不錯，不知道會不會有合適的點心搭配。”
路易與科倫娜仍舊是落後半步。
他聽見前方傳來的聖女大人清脆的嗓音，伴隨著輕巧的笑意，緊接著是那位伯爵大人女孩低聲的應和。
這樣確實很好。
隻要大人喜歡，一切都好。
想通這一點，之前那些信徒們的失禮和不忠已經被路易拋到腦後。
童依依昨日的打探沒有出錯，晚間這家酒館十分熱鬨，剛一進門，就能見到攀談的冒險者們，以及不少當地的居民。
酒館裡燈火通明，童依依一行人白色的長袍和那些灰撲撲的冒險者們一比較有些顯眼。
不過童依依一行都帶著帽子，酒館內的人隻是隨意一瞥就自顧自的吃喝起來。
隻除去路易。
即使身著長袍帶著能遮住大半長臉的帽子，但他緊抿的唇角，凜然的氣質，筆挺的身姿，都很難叫人忽略掉。
準確來說，是不會讓老板娘忽略掉。
就像聖奧德城的時候一樣，酒館的老板娘似乎偏愛調|戲路易這樣的純情乾淨的年輕人。
不過在看見路易隻是一臉正氣的偏過身子，而後以保護者的姿態站在童依依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