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片混亂的領域。
黑色的天空無限延伸,如眼睛般的深邃漩渦密密麻麻,在上空蠕動。
被咒靈操術捕獲的咒靈在空中遊戈,無目的地穿梭,隻剩下了彼此相互廝殺的本能。
而混亂和殺戮中,一隻清明的大眼睛顯得格外不同。
看著這些強大的怪物,眼睛的主人【蟲巢之母】既害怕,更渴望。
好餓。
想吃掉這些家夥。
它瑟瑟發抖地蜷成球,視線卻不老實地搜尋可以攻擊的目標。
直到,它的餘光捕捉到一隻被強大存在輕易拍成肉醬的蠅頭。
嘶……
算了算了,還是保命要緊。
【蟲巢之母】縮瑟著,藏進了更深的黑暗。
可它並不甘心,唏噓地回憶起了曾經。
最開始,它隻是一坨多細胞爛泥。
而弱小,是要餓肚子的。
身為垃圾場中生態係統的最底層,它隻能和蚯蚓搶垃圾,和蟲子們爭地盤,苦苦追求每一個活著的機會。
它不想死!
隻有變得強大,才能抵禦任何威脅。
好在,它的意識淩駕於物質之上,可以控製身上每一個細胞,操控構建物質。
爛泥一般的身體沒有攻擊力?那就作出改變。
模仿進化,改變形狀。
吃掉獵物,獲取基因,吞噬融合。
吃了很多苦,經曆了多少次生死考驗,它終於拚湊出了八條腿和一堆觸手。
甚至,它還學會了黑漆漆的【咒力】,擁有了稱霸垃圾場的實力。
不過,輝煌已經是過去式。
突如其來的迷霧從眼前飄過,【蟲巢之母】嫌棄地伸出觸手掃開,憂鬱地歎氣。
如今,它失去了自由,被抓進了這個空間。
在這片空間,它就像是小區比賽冠軍,卻誤入專業大賽,再次淪落成了最底層。
……這裡甚至沒有垃圾。
不能靠撿垃圾果腹。
年幼時的經曆,讓它將[吃飽與變強]當成了執念。
對饑餓的恐懼在身體中蔓延,就像是劇毒腐蝕著它,滋生出焦慮和痛苦。
殺殺…好餓………
周圍的霧越來越濃厚。
霧氣夾雜著咒力,形成一層密不透風的包裹。
就像是被關進了罩子,一直纏繞在耳邊,怪物打架時悉悉索索的聲音慢慢變淡、消失。
危險!
【蟲巢之母】警惕起來。
下一秒,白光驟然穿過迷霧,刺得它眼前一白。
迷迷糊糊中,響起了兩道聲音。
[傑,你這幾天都好怪,是怎麼了?]
[哪裡奇怪了?我想想,最近……在垃圾場收服一隻很有特點的三級咒靈,算嗎?]
雖然聽不懂,但這兩道區彆很大的聲線似乎有點耳熟。
難道是……
被光刺傷的視力慢慢恢複,眼前不知何時出現了一塊正正方方,漂浮著的光屏。
處於光屏正中間的,是一個眼眸狹長,眉眼深邃的高個子兩腳獸。
丸子頭被解開,半長的黑發披散在肩膀。臉上似笑非笑的表情讓【蟲巢之母】瞬間回憶了他的身份!
果然,是把它抓進來的那個混蛋!
它憤怒地擰了擰觸手。
另一隻兩腳獸則一頭柔順的白發,鼻梁上架著黑色的圓東西,時不時可以窺伺到後麵蔚藍的眼眸。
那雙眼睛驚心動魄,像是在求生中做過的一場美夢,帶給它極強的侵略性和壓迫感。
於是,蟲巢之母悄咪咪地縮回了觸手。
好可怕,是它冒犯了。
光屏中的畫麵還在繼續。
白頭那個吊兒郎當說:[怪不得,肯定你身上還殘留著垃圾場的味道,我才會這種感覺吧。]
黑發混蛋:[蛤?]
白發:[對了,那隻三級咒靈到底長什麼樣子?讓我看看。]
小眼睛混蛋:[等等……我先去洗個澡再說。]
【蟲巢之母】聽不懂人類的語言。
它用觸手撓了撓頭,隻是迷茫看著鏡頭追隨黑發兩腳獸移動,轉換空間。
很快,脫衣服時摩擦聲響起,隨後被更響亮的,淅淅瀝瀝的水聲掩蓋。
小眼睛這是在乾什麼?
水汪汪的大眼睛一眨不眨,蟲巢目不轉睛地描繪著畫麵中矯健流暢的肌肉紋理,試圖學習。
它冷酷地思索:多放點,它愛看。
可下一秒,清晰的畫麵像素迅速降低,直接糊成了一團馬賽克。
沒有了?
【蟲巢之母】不知道什麼叫“18x禁止觀看”,隻覺得未能播完的內容勾得它心中癢癢的。
它蠕動著靠近光屏,試圖施展物理修理法。
觸手在光屏上一陣暴力敲敲打打,原本一動不動都馬賽克開始閃動,旋轉。
似乎一切都在朝著好的方向發展……
可下一秒,馬賽克旋轉的速率越來越快,最後竟形成了一個漩渦!
恐怖的吸力鎖定了它。
絕望之際,觸手瘋狂向外探出。
【蟲巢之母】竭儘所能想要抓住什麼,穩住身形。
離它最近的蝴蝶咒靈便成了唯一救命稻草。
可沒想到,那隻看起來和自己沒什麼不同的蝴蝶怪物竟然隻是一個無法觸碰的虛影……
觸手們穿過了虛幻,撲了個空。
什麼?
原來這些讓自己恐懼了這麼長時間的怪物都是假的嗎?
蟲巢之母:糟了!
觸手們企圖自救,努力延伸到更遠的地方,但最終還是被吸入漩渦。
通道很狹窄。
身體的每一個細胞都開始慘叫,蟲巢之母感覺自己被壓縮得很小,強忍一陣後,又被拚接,展開。
好疼。
……它不想死。
明明已經很努力,一直在強迫自己,從未停下進化的腳步!
可是為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