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爸老媽說,他們以前給你的壓歲錢,你大部分都攢著沒花,反正你拿著沒用,把錢給我。”他伸出肥厚的手掌,就像是在索要本來就屬於他的東西。
她沉默。
在這個家裡,她失去了曾經愛她的父母,失去了她曾經嗬護過的年幼弟弟,失去了她的房間和床,現在連她這麼多年攢下來的壓歲錢也要被奪走嗎?
她一步步地退讓,本來這次再退讓一步也沒什麼,反正正如他說的,她拿著錢也沒用。
隻要把今天特意帶在身邊的錢包交給他,他就會離開,然後她默默地把衣服收拾好,就像什麼事都沒有發生過……息事寧人,這豈不是很好嗎?
但是,她僅有的朋友們周六下午要來做客,她不想兩手空空地招待他們。
所以她這次不能退讓。
“我沒錢。”她搖頭道。
“你放屁!”他蠻橫地罵道。
“我真沒錢。”她堅持,就算是謊言又如何?
他回頭看了看淩亂的儲物間,心裡半信半疑,這屁大點兒的地方幾乎被他翻了個底朝天,任何有兜的衣服都被他掏過了,確實沒找到半毛錢。
但本能的直覺告訴他,男生可能把錢花得乾乾淨淨,女生總會剩下點兒錢備用。
“我不信,讓我搜搜!”
他說著,就要過來搜她的身體。
他還是小孩子嗎?
她還是小孩子嗎?
她知道他沒有底限,但不知道他沒有底限到這種程度。
身體先於她的思想動了起來,連她自己都沒反應過來的時候,一把彈簧刀在空中出鞘,刀尖抵在了他的胸口。
這次他真的被嚇到了,臉色慘白如紙,豆大的汗珠瞬間湧出來,“你……你敢用刀子紮我?我……我要告訴媽媽,我要讓爸爸揍你!”
她也被自己嚇到了,以前的她無論如何也不可能用刀子對準自己的家人……還是說,現在她的內心已經不把他當成家人了?
麵對怪物時她不慌,麵對惡人時她不慌,但現在她心裡慌得砰砰亂跳,好在她平時就沒什麼表情,即使慌,彆人也看不出來。
“滾出我的房間,以後不許再進來。”她強自鎮定地說道。
這是一場不公平的對峙,她贏了,贏得的隻有本來就屬於她的儲物間,她輸了,整個房子將再無她的容身之地。
他的必勝意誌就沒這麼堅定了,他隻知道從來軟弱可欺的姐姐突然像瘋了似的變了個人,還不知從哪裡摸出一把鋒利的刀子。
以前他是這個房子裡無可爭議的霸主,現在他察覺農奴好像有要起義的意圖。
其實他就是仗著父母的溺愛,在自己家裡作威作福,也就俗稱的“窩裡橫”,在學校的老師和同學麵前慫得一逼,連學校裡的女生都敢欺負他。
麵對閃亮的刀尖,他的尿都快漏出來了。
“彆……彆紮我啊,我警告你……”
他背後蹭著牆,驚恐地從儲物間裡往外蹭,而刀尖一直跟著他轉,始終直指他的胸口。
好不容易蹭到門口,他屁滾尿流地跑掉了,跑回他自己的房間,砰地一聲狠狠關上房門,反鎖。
她聽到他用手機打電話,可能是給父母打的,在電話中涕淚直流地哭訴,向父母告狀。
可想而知,等父母回到家後,這個家裡肯定會掀起一場前所未有的風暴。
她低頭注視著彈簧刀,明亮的刀刃倒映著她深邃的瞳孔和麵無表情的臉。
她的心情恢複平靜,前所未有的平靜。
剛才那個瞬間,這把刀似乎割斷了什麼無形的東西。
也許……是她和這個家之間原本就細若遊絲的紐帶吧。
這條紐帶一直束縛著她,他們可能早就不把她當成家人了,而她一直忘不了曾經愛她的父母和和年幼時那麼可愛又可憐的弟弟。
一刀,斬斷牽絆。
輕靈之靴隻能讓她的身體變得輕盈,不能讓她的心靈變得輕盈,而小刀可以。
她不用再被禁錮在地麵,可以自由地飛向天空。
無拘無束,一身輕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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偷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