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餘生臉上露出一絲尷尬,他明白,千從萬始,也得先填飽肚子。
顧餘生來到桃花林畔的小溪邊,脫下沾泥的茫鞋清洗,山澗的冷水沁骨,他撕下一塊布條纏在右腿的傷口上,用一根木棍紮魚,數次而不得,無奈隻得圍闕捕魚。
“現在的我連刺中一條魚都辦不到,更彆說應付妖獸了,三年後,我與陸晨將有一戰,必須得努力才行。”
顧餘生在小院生火烤魚。
山林桃花沾雨,衣衫微濕又冷。
顧餘生取來酒葫蘆,瘦弱的他吸了吸鼻子,一口酒入喉,啃咬著鮮美的魚。
“好酒!”
顧餘生也學著老頭讚歎一句。
他並不懂酒。
他的腦海中,不自覺地浮現出在山外與那神秘老人相見的一幕。
那劍動星河燦爛,深深的掠動著少年的心。
“不知何年何月,我才能斬出那樣驚世駭俗的一劍!”
顧餘生又品了一口,他隻覺腹中升起一道奇特的暖流,身體也飄飄然,起初,顧餘生並未在意,隻想借酒驅寒,但片刻後,顧餘生隻覺腹中如同有一團火焰逐漸燃燒身體,渾身滾燙無比,好似有一股不受控製的力量在橫行無忌。
“這酒怎麼會這麼霸道?”
“難道被下了毒?”
顧餘生難以置信的盯著手中酒葫蘆。
這是顧白生前珍視之物,那年中秋月圓,顧餘生曾聽顧白說過,這是他當年遊學至仙葫洲時,以詩酒三千鬥換來的奇物,因為換取此物,被同行人視為大冤種,所以顧白一直置而不用。
顧餘生記得這個酒葫蘆飽含了一段故事,是關於他父親和他母親的良緣。
“我一介微末,那老人也沒理由害我才是!”
顧餘生隻覺身體蒸騰起層層水霧。
他心思一動,翻開太上元胎靈引訣,按照裡麵鑄造元胎的法子開始修煉,引導著身體裡這股不受控製的力量。
時間一點點過去,顧餘生那微醺漲紅的臉上開始沁出豆大的汗粒,他右腿上的傷口,漸漸的彌合如初。
待天上星河流轉。
已是半天功夫。
顧餘生漸漸醒來,他茫然般睜開眼,凝望一眼自己的雙手,渾身油膩濕透,臟兮兮的,還夾雜著泥塵汙垢的味道。
“這酒葫蘆……”
顧餘生拿起酒葫蘆奔向茅屋,把門緊閉,點燃蠟燭,洗儘身上汙垢,顧餘生在燭光下細細凝望手中葫蘆。
它的確是那麼的普通。
看起來就像是沒有完全成熟的青葫蘆挖光了瓤掏出來的。
顧餘生取來幾個竹碗,從酒葫蘆中倒出一碗酒,這一次,他變得謹慎許多,細細品一口酒,等待腹中灼熱之氣升起。
片刻之後,腹中又好似燃起一團火焰。
“果然!”
顧餘生麵色一喜。
這酒葫蘆,竟然是個好寶貝!
怪不得,一壺平平無奇的酒,那一方高人會覺得好喝。
顧餘生又引導這一股灼熱之氣凝練元胎,待這一股力量散儘,他的身體內再一次排出不少汙垢,而他根據入門功法中的描述,果然感受到身體丹田位置,有一團青色的霧氣如白雲般彙聚。
“這是元胎顯兆?”
顧餘生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按照書中所言,凝練元胎的過程,如同日登一梯,待雲生日處方見景,至少也需要七七四十九日才能顯兆才對。
他拿起桌子上的酒葫蘆,如獲至寶。
“此物看似尋常,卻有不可思議的作用,隻是不知是酒的緣故,還是內有乾坤?”
顧餘生正準備把碗中酒重新倒入酒葫蘆,卻意外的發現碗中酒上浮起一層白霧,須臾間消散不見。
“嗯?”
顧餘生心裡咯噔一下,忙不迭的快飲一口,這一次,酒入喉,那種突兀的嗆喉辛辣之感讓他的臉變得有些擰皺。
“這才是酒最初的味道。”
顧餘生仔細等待,這一次,他腹中沒有升起那一股奇特的力量,反倒是醉意襲腦,晃晃悠悠倒在桌子上迷糊睡去。
是夜。
桃花林外山林醉。
一麵鬆發散的老者夜打燈籠靠近小院,他沒有進院,而是牆外聽著少年勻稱的呼吸聲,一雙渾濁的目光在夜色下深邃無比,他伸手一招,桌上的竹碗落在他手上。
老者鼻子動了動,一臉嫌棄。
“這也算酒?”
“剛剛聞著的美酒味呢?”
老者搖搖頭。
把竹碗放歸原處。
轉身負手而行。
“一群被世俗沾身的家夥,稍微有些麻煩的人,就往老夫這裡送,當老夫是什麼人?顧白阿顧白,我柳元這些年承你酒水的情分,可彆指望我會指導你兒子修行,能收留他平平凡凡的過一生,也算是天大的情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