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機子的聲音陡然高亢。
姬天成嚇得後退一步,連忙否認:“蕭師弟,不,掌門,這是子虛烏有的事,你不要聽信門中的閒言碎語!”
“事到如今,姬師兄還不承認嗎?”
玄機子取出一麵銅鏡,置於身前,讓姬天成自己打量那一麵銅鏡,銅鏡中,正浮現出當日開塔之時,顧餘生一劍斬百妖的畫麵。
“監天鏡?”
姬天成先是一驚,隨即目光閃爍,似在思量著怎麼解釋。
玄機子目光如凝,不給姬天成辯白的機會,他的臉上露出一抹痛苦,隨後狠下心來,沉聲道:“姬師兄,師弟我給你做了一個抉擇。”
“抉……抉擇?”
姬天成瞪大眼睛,眼前的蕭讓,他更看不透了。
“什麼抉擇!”
玄機子眼珠透著血絲,咬牙道:“姬師兄,你去鎮妖塔,斬殺妖獸,一直斬,斬到你落下最後一口氣,我會替你整理遺容,我會把你的名字刻在鎮妖碑上,供後人瞻仰,每年清明,我也會為你上一炷香,斬妖而死,是我輩修行者最高的榮耀。”
“不!”
“蕭讓,你瘋了!”
姬天成連連後退,眼睛瞪大,臉上布滿恐懼,表情逐漸猙獰,扭曲。
“憑什麼?蕭讓,憑什麼你可以決定我的生死?是,沒錯,我是收了某個人的好處,的確動了一些手腳,但那又如何?這些年,我在那暗無天日的地方整日與妖獸相伴,宗門的資源,何曾多給我過半點?我沒有功勞也有苦勞。”
玄機子眉頭皺著。
並不說話。
姬天成停下腳步,聲音變得尖銳了起來。
“憑什麼我就犯了那麼一小點點的錯,你就把我逼到這步境地?宗門的長老,他們平時當真都一心為宗門,處事沒有私心嗎?”
“憑什麼你可以當著那麼多青雲門弟子,可以對顧白之子嗬責,冷眼相待,甚至折斷他的木劍,借此警示其他弟子,就不許我在他身上獲得那麼一點點利益?”
“蕭讓,你是掌門,不要用冠冕堂皇的理由,維護著所謂青雲門的門楣,顧白當年與你是莫逆之交吧?你不一樣把他釘在恥辱柱上?既然他的兒子你看不順眼,我替你料理了,為什麼我反而錯了呢?”
“你要我死,我不服!”
玄機子仰望著灰暗的蒼穹,淡淡的說道:“姬師兄,你誤會了很多事,我不怪你,我也不會向你解釋,但有一點你忘記了,顧餘生他就算沒有加入六峰,依舊穿著我青雲門的服飾,那他就是我青雲門的弟子,倘若有一天妖獸來襲,無論青雲門之中,有多少人以他為恥,我依舊會以劍斬妖,護得他一時的安全,沒有彆的理由,就因為他是青雲門的弟子!”
“而你呢?姬師兄,你忘了初心,你為了一己私利,殘害同門,殘害後輩,我隻不過是依照青雲門的門規對你處置而已,而且,我給你一個體麵的死法,這算是我對你最後的尊重了,請你不要讓我為難。”
“不,我拒絕!”
姬天成咬牙,麵色陰鷙,冷笑道:“蕭讓,你還當青雲門還有三大聖地庇護著?你還以為你這個掌門,真的有過去那麼尊貴?你要知道,宗門之中,比你優秀的人大有人在,比你修為高深的,比比皆是,你,當年也不過是自囚與桃花林的一個外門弟子罷了,我甚至都不知道你是怎麼當上掌門了,宗門的數百長老,對你不服的人很多,你不知道嗎!”
說到這,姬天成忽然反手一掏,取出兩把子母劍握在手上。
“蕭讓,收回剛才的話,我當你是開了個玩笑,你還是你的掌門,而我,依舊是青雲門的長老!”
說話間,姬天成身上散發出強大的氣息,澎湃的靈力環繞在子母劍上,他的頭頂,形成一個靈力漩渦,魂橋,本命瓶綻放著光芒。
腹部丹田,有假丹虛顯。
“歸一境圓滿嗎?”
玄機子喃喃自語,表情似乎更加痛苦了。
“沒錯!”
“你以為這些年我在鎮妖塔一無所獲嗎?”
姬天成哈哈哈的笑起來。
“我畢竟比你早入門二十年,雷江橫驚才豔豔又如何,他未必至我這般境界修為!如今的青雲門,人才凋敝,你忍心讓一個有幾率突破至金丹的長老赴死嗎?”
“蕭讓,你貴為掌門,修為也未必至此吧?你有資格讓我死嗎?”
玄機子神色變得平靜無比,他開口問道:“這麼說來,上一次鎮妖塔妖獸暴走,姬師兄也動了手腳?究竟是誰?能告訴我嗎?”
姬天成麵色一變,身上忽然泛起一陣青光,朝青雲門山外遁去。
“唉。”
玄機子臉上的痛苦消散,下一瞬他身影原地消失。
待他出現時,已截住先一步逃走的姬天成。
姬天成眼中露出一抹狠辣,手中雙劍綻放出強大的劍芒,陡然間,將蕭讓給裹夾了進去。
“蕭讓,本來我不想殺你的,但你知道了不該知道的……”
淩霄峰上方。
一團劍影如簇,閃耀在六峰上方。
不過數息之間,就消失無蹤。
“你……”
桃花林中,姬天成麵色慘白,一步步的往前艱難挪動,他眼睛瞪大,低頭看著心口的細密的劍口,他嘴角溢出一口鮮血,不甘的說道:“蕭讓,原來所有人都小看了你……你……既然有如此實力,完全護得住……為何……”
“上路吧,姬師兄。”
玄機子的身影落在姬天成後麵,表情有幾分蕭索。
“可惜了,你的名字本來該刻在那一塊碑上的。”
“還有啊,你記住了,顧餘生這孩子,不是誰都可以拿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