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顧餘生繼續向前。
他已走到禮台前,左腳一抬,就要上去。
“慢著!”
三道爆喝聲傳來。
楚塵,雷江橫,楚向南三人齊齊開口。
三道強大的氣機鎖定顧餘生。
原本。
當台前出現兩道身影時,觀禮的所有人早就已經表情凝固,覺察到不對勁。
這一聲爆喝,好似突然在極寒的湖水中,投入一塊滾燙的石頭。
激蕩起千層浪,並且沸騰,四散驚炸開來。
絕大多數人都是滿臉疑惑:楚塵身邊的那小子是誰?
這麼不長眼,竟然在關鍵時刻出了差錯。
人生大事,成年之禮,居然有人走在楚塵的前麵。
這算什麼?
唯有楚塵的父母,人師可以!
其他任何人,都是冒犯!
可偏偏,顧餘生在這時停下來,回頭看向眾人,他先是抬手作揖,算是打了招呼,隨即神色平靜的看向楚塵。
“你的台子,不在這裡。”
顧餘生說完,轉身抬腳,踏上台子第一步。
“顧餘生?你在做什麼,滾啊!”
雷江橫目眥欲裂,他此刻有些懵,因為他在糾結的是被莫凡塵摘了桃子的事,其中的細節,已經有少部分人回味過來了,而他,猶自蒙在鼓中,不願意清醒!
雷江橫手指一抬,一道劍氣橫空,直接要將顧餘生泯滅當場。
“安靜!”
莫凡塵聲音如雷。
他的聲音蘊含著強大的力量,雷江橫指尖飛出的劍氣,被瞬間震散,消失無形。
不僅如此,雷江橫更是被莫凡塵口銜真言,封住了口舌,口不能言,人不能動。
莫凡塵的目光看向前方,近萬人,都好似被莫凡塵凝視一樣。
任何人,都不能動,隻能呆呆的看著,聆聽。
隻聽莫凡塵神色莊重的道:“諸位,聖人先賢,行冠立誌,古之往來,皆為人族大禮,人間山河日月,貧者有,富者也有,大公之禮不可偏私輕廢。此子,顧餘生,父母身故,由老朽代為半師之親,行束冠之禮,吉時已到,勿要喧嘩,靜默冠禮,當為此子賀!”
說罷,莫凡塵袖子一拂,一道清風拂過顧餘生的腳,讓顧餘生從梯子一步步的上來。
莫凡塵隨後轉身,向那聖人禮像作揖。
刹那間,有一道皓光從天而降,照耀在顧餘生身上。
莫凡塵身上泛起浩然正氣,從禮童手上取來戒尺。
在顧餘生的額頭輕拍一下,開口道:“子來十五載,當記父母恩。”
轟!
當戒尺敲擊在顧餘生額頭的一瞬,顧餘生隻覺那照耀在身上的皓光中,好似有一種極為玄妙的力量出現,照耀他心靈深處最暗的角落,那是他都未曾發現過的地方。
那裡,似乎有恐懼,有悲傷,有難過。
一尺光照入心間。
顧餘生心中泛起暖意。
他的靈魂,好似從沉睡中蘇醒過來一樣,擁抱著兩道飄渺難尋的身影。
沒等顧餘生回味過來。
隻見自己的手被一股力量托起。
戒尺打在他的手心,那是一種奇妙的痛。
“子來十五載,當記人師恩。”
恍惚間,顧餘生聽見一陣陣悠遠的讀書聲,他的靈魂,好似穿越到一處奇特的世界,他默默聆聽讀書聲,聽聲尋跡,那讀書聲,赫然是小時候的自己,恍惚中,他又看見了那背著劍,一臉古板的父親手握著戒尺。
讓他默書,讓他識字,寫字。
而他,則是整天手持木劍,整天夢想著要學這世上的大本事,小小年紀,就已心比天高,不看腳下的路。
那讀書聲中,有父親高高舉起的戒尺輕輕落下。
原來那奇妙的痛,是兒時的記憶,是父親戒尺加兒身,內心的疼痛。
恍惚有風吹來,眼前已是青萍山,秦先生那一道身影,也背對著他,不再轉身。
“先生!”
顧餘生喃喃。
拜師近一年。
是顧餘生失去父親後,人間最暖的光。
可如今,那一道風吹起秦先生的身影,一點點的消散。
忽然。
顧餘生手心一沉。
卻是莫凡塵將戒尺遞到了他的手心。
肅然的聲音在回蕩:
“子向未來,當以此尺為量,心有鴻鵠,鵬飛萬裡,規以人間正道滄桑,不失心中所念,所思,所想。”
隨著莫凡塵話音落下。
顧餘生手中握著的戒尺泛起一道奇特之芒,一股天地間極為浩然,也夾雜著誅滅的力量,盤亙在顧餘生頭頂!
若顧餘生心有不正。
當為天誅!
這。
也是莫凡塵為顧餘生行冠的理由和一道問聖考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