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妖奔向顧餘生。
黑壓壓的一片!
此時的顧餘生。
顯得如此的渺小。
不值一提。
而這。
也是妖皇天蟬想要看見的場麵。
對付一個顧餘生。
自然用不到他這些年在青萍深山召集的力量。
但是。
他在意的,是那一把劍,曾經的那個人。
雖然那個人已經死了。
可天蟬還是想要找回當年失去的尊嚴
——身為天妖城的敕封妖皇,竟然被對方一招打得跌落境界,逼迫以心魔發誓,不得入侵青雲,他在深山養傷一年,剛有起色,卻又被一背劍人一劍斬去雙翅,數年之間,舊傷新傷依舊未能痊愈。
現在,是時候找回這一切的時候了。
隻要破了心中的魔障,恐懼。
天蟬相信。
他很快就會恢複巔峰實力。
現在嘛。
他隻能維持自身的強大妖氣,不讓人看出任何虛弱之處,必須在吞噬那位金丹修士心臟能夠掩藏自身氣息之前結束這一切。
殺死那個人的兒子。
毀去那一把劍。
天蟬的眼睛,一直盯著那少年,瞳孔深處,卻更在意,甚至忌憚那一把劍。
鎮妖碑前。
麵對洶洶而來的眾妖。
顧餘生將自己的劍麵對自己,劍身映照出他的臉龐,他深吸一口氣。
將手掌翻轉,任由手中劍垂落地麵。
鏘。
隻是尋常的落劍聲。
卻形成詭異的劍道屏障。
最前方的妖熊,犀象不由地停下來。
顧餘生的臉上露出一抹淡然,順手解下腰間的靈葫。
緩步走向身後的那一座烏龜石碑,將靈葫中的酒灑落劍前。
顧餘生抬起雙手,彎腰對劍躬禮。
縷縷春風浮動他鬢間長發。
束發飄帶如雲彩在蒼穹搖曳。
遠山的綠茵和霜雪映入他的眼眸。
鎮妖碑矗立在顧餘生的雙袖攏手之間。
他在祭父親。
也在祭那一把劍。
青萍風起,擾動片片飛舞的山腳桃花!
顧餘生上前一步。
握住了那一把矗立了多年的劍。
被青雲門所有修行者視為恥辱的劍。
若是過去。
必然萬千聲討謾罵。
而現在。
隻有靜謐無聲。
那一道道熟悉的,陌生的身影。
在顧餘生的眼眸中流轉。
那一把劍,在錚錚低鳴。
劍聲如清泉流響。
青雲門的陣法也隨之響應,如雲彩飄動。
暗淡的鎮妖碑開始顯兆,無數英靈的名字好似被鍍上一層光。
顧餘生的目光穿過眾妖,落在青雲門的掌門極其眾多長老身上,眼中充斥著漠然,無情。
他沒有像當年入青雲門那樣再以蒼白無力的聲音去爭辯,去辯白。
“今天,我要以血洗劍!”
哢。
那一塊烏龜碑石裂開。
劍從鞘出。
一道白茫茫的光灑照鎮妖碑,灑照眾妖,灑照青雲門的弟子,灑照青雲門的長老,灑照浩氣盟的甲士,灑照青雲門的掌門,灑照妖皇,灑照青萍山!
有人瞪大眼睛,有人張著嘴,有人驚恐,有人在驚怒,有妖在嘶吼。
俱被湮沒在那一道光影之中。
劍衝蒼穹射牛鬥。
逐漸虛無世界的劍芒,晃痛了顧餘生的眼睛,但他極力的睜大,他要看清從未看清的這方世界。
他要用這一把劍。
向這方世界講一次道理。
妖獸的血在侵染這一片天空。
浩氣盟的旗子在一點點的褪去顏色。
那些曾嘲笑過他的青雲門弟子,無比懊悔的掙紮著,一點點的消散。
長老們的怒吼漸漸化作哀嚎。
知悔了嗎?
並沒有。
他們隻是想要苟活下來。
白茫茫的劍光世界。
顧餘生看見蕭讓負手而立傲慢的臉,如同當年在演武場上無情地折斷自己木劍時一樣的令人厭惡!
“啊!”
眼中布滿血絲的顧餘生,揮劍騰空,劍指蕭讓。
手中緊握的劍。
刺向蕭讓的心口。
恍惚中。
顧餘生從緊握的劍身上,看見父親那一道背影,如山一般的背影,慈祥又嚴厲,他最後的回眸,是無怨無悔出青雲。
顧餘生的劍,最終懸停在蕭讓心間寸許之地。
他的嘴唇在顫抖,嘶啞地怒吼:“看見了嗎?這不是恥辱之劍!它不是,它不是!!!”
“我知道。”
蕭讓淡然的笑了笑。
他緩緩伸出手,握住了顧餘生的手腕。
猛然間。
顧餘生懸停的劍。
紮進了蕭讓的心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