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由那些漁網落下,都會灑進江水,撈起一網翻騰的魚兒。
一陣陣懊惱的聲音傳來。
顧餘生被吵得沒了困意,站起來,從嘴裡吐掉菖蒲草,看江河邊的妙齡女子,內心並無波瀾。
隻是暗自歎道:
煙州多女子。
果然名不虛傳。
顧餘生的臉龐露在夕陽的餘暉裡。
驚起一陣尖叫。
無數的網撒來。
顧餘生這才驚覺這些人是把自己當魚來捕。
好奇怪的風俗。
顧餘生搖頭。
不由地加快行舟。
“公子且慢,前麵江水湍急,小舟會覆的。”
渡口邊,風鈴目光落在少年身上,她見少年背一書箱,身穿白衣,定是遠遊的學子,心中本來已想好上舟急行,亡命一搏,可不忍害了少年郎,忙開口勸阻。
顧餘生聞言,並不在意,本欲疾行小舟,忽然,他的目光落在那江河湍急之處,眉頭輕輕一皺。
有妖氣!
顧餘生順勢將小舟停在渡口,拱手道:“多謝姑娘。”
風鈴微微屈身還禮。
她的身後,立時有幾道身影從不同角度走來。
“風鈴,快些回去,小心掉進河裡。”
老嫗麵容帶笑,手拿風鈴的袖腕,不露痕跡的轉身。
舟頭的劍微微晃動了一下。
顧餘生若有所思。
他又看向那剛才善意提醒自己的姑娘,隻見對方也正好回眸,麵有淒色。
拎著大魚的老翁站在顧餘生的麵前,說道:“前方河流湍急,千舟難行,待過了今夜,河伯平了海怒,才可以一路沿江南下,今夜大漁村有夜宴,小友可留下來酌飲一杯渾酒,也算緣分。”
顧餘生拱手道:“如此,叨擾了。”
他走到舟頭,順手把劍握在手上,微微震顫的劍變得安靜下來。
有漁女熱情下河,以手為槳,幫顧餘生把小舟橫係在碼頭,鶯燕歡笑熱情之聲不絕於耳,不似作假。
顧餘生越發好奇,心中暗自警惕,不露痕跡的朝大漁村走去。
暖暖殘陽落,依依墟裡煙。
青磚白瓦的村落,拱衛一個巨大的圓形大堂,八方進出口,大堂共計三層樓。
大堂的正中間堆著高高的柴堆,柴堆的八個方向有手持火把的健壯男子,他們光著臂膀,健碩的肌肉充斥著力量,高高的顴骨上,塗抹黑白兩色紋印。
豐富的魚宴在堂裡堂外籌備。
進進出出的人,每個人的臉上都洋溢著熱情。
可顧餘生總覺得哪裡不太對。
身旁的老翁叫黎魚,村裡的男子也都姓黎。
村落裡的女子,對顧餘生異常的熱情,眼眸中不乏狂熱或是柔情。
老翁引路在前,對顧餘生道:“今夜是大漁村迎河伯的日子,公子遠來是客,要吃飽喝足,待儀式開始,還請公子不要多言,以免驚擾神明。”
說話間。
已有八名女子端著各式各樣的盤子走來,裡麵擺放著漂亮的衣服,首飾,紅布,繡花鞋等等。
剛才的老嫗站在火堆前,她的身上披著一件黑色的箬衣,嘴裡念念有詞,顧餘生一句也聽不懂。
呼呼呼呼!
那八名壯漢同時出手。
點燃麵前堆積的高高柴堆。
熊熊火焰燃燒起來。
大堂裡外吵鬨的人,紛紛默在原地,雙手交叉在肩,嘴唇微動。
顧餘生凝望著那一堆火。
懸配的劍微震動。
他目光微眯。
隻見大堂正中燃燒的火堆中,赫然有一尊被炭火炙烤得發黑的古老石像。
天已暗下來。
大堂的三層,有八名女子同時擲出黑紅織布,在火焰的上方交彙在一起。
裝扮隆重的風鈴,好似被控製了心神,目光呆滯如木偶,從正北方向的黑紅織布上走來。
穿著黑色箬衣的老嫗對著火繼續做莊重且繁瑣的儀式,晦澀的聲音在不斷的回蕩。
顧餘生腰間的劍,再一次的震動起來。
南邊江河的那一道妖氣,越來越盛!
幾名持幡的男子走來,手持竹籠。
就要把那盛裝打扮的女子裝進去,抬著朝河邊走去。
至此。
顧餘生已然明白過來接下來會發生什麼。
“諸位且慢。”
顧餘生的聲音突然打斷了神聖的儀式。
老嫗轉過身,一雙渾濁的目光落在顧餘生身上。
其他人也都紛紛朝顧餘生看來。
顧餘生開口道:“在下遠來作客,尚缺一禮物,還請稍候,容我備一份大禮!”
說完。
顧餘生淩空飛起,落在江河湍急上方。
黑夜中明晃的火光,被一道更加明亮的劍光照耀。
轟。
一劍落江河!
忽然間。
大霧彌漫。
一道黑影逐漸凝聚,妖風乍起,一條怪魚帶動百丈之高的浪潮,怒吼狂嘯而來。
“河伯上神!”
眾人虔誠跪拜,驚怒般看向顧餘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