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中的佛影,籠罩住老牛,它又獲得了超越凡身的力量,禦空而起,風馳電掣。
曾經那一尊落在顧餘生頭頂,他無法感知的佛尊法相,漸漸的與顧餘生重合。
他是佛。
也是人。
遊曆人間。
是一位佛門行者。
天空的烏雲,染上金色的霞光。
要下的雨。
沒有落下來。
大梵天聖地。
古老的佛門鐘聲,從十八層琉璃寶塔傳出。
眾僧驚詫,隨即感覺到天地間有一道至善至聖的佛光普照,他們紛紛盤坐當場,誦經悟道。
而在聖地藏經閣。
正欲竊取佛經的蠻僧大漢,若有所感的停下來,他的身上泛起陣陣金光,被黃龍爪裂的傷,奇跡般的愈合。
黃牛蠻僧盤坐當場,放下手上偷竊的佛經,雙手合十。
片刻後。
黃牛取出另外一隻牛角,任由其遁入虛空,闔目道:“夫子……今時今日,蠻牛方知道路差錯,蒙小師弟指點禪意,我已見到彼岸之花,大道之果。”
嗡。
大梵天聖地顯聖佛!
佛鐘響了一百零八下。
同日。
大梵天聖地有黃龍顯本身,十爪撕裂佛陣,聖佛甘受黃龍三爪,最後,黃龍隱遁虛空,再不見蹤影。
“公子,公子,快看!”
寶瓶從書箱探出來,手裡捏著一個金燦燦的珠子。
“嗯?”
騎在老牛背上的顧餘生,隻覺一股極為精純的佛光籠罩著自己,側目一看,寶瓶跳在他肩膀上,雙手捧著一顆金菩提。
“寶瓶,哪裡來的?”
寶瓶指著書箱,“公子,那一隻牛角,變成這顆珠子了,好沉,我拿不住啦。”
那一顆金菩提好似真的很重很重,寶瓶拿得吃力,顧餘生伸出手,那一枚金菩提落在手心,並沒有任何沉重之感。
一縷神識侵入金菩提,顧餘生隻覺有無數本佛經湧現,包括幾本佛門劍術:慈悲之劍,鎮真魔之劍,度厄難之劍,斷三災之劍,斬因果之劍,正是半聖蠻僧提到過的佛門五心劍訣。
除了這無心劍訣外,還有一道極為神聖的禪意湧現,將顧餘生靈台的那一尊佛洗得明亮無比。
過了很久。
顧餘生才重新睜開眼,他的身上,有一層佛光湧動。
寶瓶吃驚道:“公子,你要當和尚嗎?”
顧餘生哂然,把金菩提還給寶瓶,這一次,寶瓶終於能拿住那一顆金菩提。
“門裡門外都是一場修行,此中真意,並非要入空門才能領悟,我當然是要去見莫姑娘的,怎會做和尚。”
顧餘生騎牛慢行,不知不覺間已至花州邊界。
南方是儋州。
一條血河攔在前方,夕陽下的血河,靜謐而安靜。
少年從牛背上下來。
緩步走向那一座被風吹雨打千年的古橋。
少年的心泛起陣陣漣漪。
那一天在花州草坪無意翻動的那一本經書,是石橋禪。
裡麵有一句。
不自覺的浮現在他腦海:
【我願化作石橋,受五百年風吹,五百年日曬,五百年雨打,隻求他從橋上走過。】
那是佛經裡的癡女,千年等一人。
等心愛的人從橋上走過。
隻為看一眼。
如今。
有一座橋就在眼前。
山中人講:緣起性空,緣起緣滅。
人海看見你。
看見你在人海中。
少年將踏上那一座石橋。
他的腦海中,並不是佛家的那一尊等人千年的石像。
他想起莫姑娘。
在青雲門前的初相遇。
在桃花繽紛的茅屋前重逢。
在灰暗人生中無數次揮劍飄然而來的晚雲。
那是顧餘生心心念念想要見的莫姑娘。
敬亭山還很遠。
前路還很長。
可那一座風雨情人橋已近。
【若見一個人,需要風吹雨打。】
【我願意等千年。】
顧餘生心中說道。
當少年的鞋踏上石橋的時候。
橋的那一頭。
有一道白色的倩影出現,在夕陽的餘暉中,晚雲的麵龐,逐漸變得清晰明亮……
少年衣襟顫。
呆立站橋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