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幅背劍圖,則被掛在廂房正北的牆上。
“公子。”
寶瓶頂著一本比她還高的書,懸停在架子上。
“你回來了。”
寶瓶有些慌亂。
白雪也看顧餘生,不過,她並非是顧餘生的劍靈,並不和顧餘生親近,也不和顧餘生交談的。
顧餘生有些意外道:“寶瓶喜歡看書?”
“嗯。”
寶瓶把一本書放在架子上麵。
“莫姑娘前天也來了,她來讀了一會書,沒有打擾你。”
寶瓶跳到軒窗前的書桌上,學莫晚雲端坐看書的樣子,刻意把一本書倒過來,兩隻小腿蹬了蹬,酷酷酷的笑起來。
白雪自然是要護自家主子的,張嘴一噴。
立即把寶瓶凍成冰雕,讓寶瓶保持著天真傻笑的模樣。
白雪回頭看一眼顧餘生:“你弱,我才能欺負寶瓶,你強,我就欺負不了。”
她化作一朵朵雪花,飄向窗外。
顧餘生微微搖頭。
伸手去把變成冰雕的寶瓶捏在手上,掌心一道劍氣湧動。
寶瓶重新恢複。
“哇!”
她在顧餘生的掌心蹬腳大哭。
“公子,白雪欺負我,寶瓶以後不和她玩了,我討厭雪花。”
顧餘生安慰道:“春天一到,雪花總有消融的時候,到時候桃花開,你就不會被欺負了。”
“噢。”
寶瓶嘟囔著嘴。
歪著腦袋。
“公子,你啥時候突破啊?莫姑娘現在都是金丹修士了呢。”
寶瓶的話,讓顧餘生不知道該如何作答。
他在青萍山時,就已經入歸一境,一路南下,心境明明已經要圓滿,快要看到金丹境的那一道門檻,在與蒼心猿辨佛之後,更是獲得了蒼心猿的佛道力量,可偏偏得到這一股力量後,顧餘生反而看不見突破的那一道門檻了。
這些日子。
他閉關體悟劍道,修行更是一日千裡。
可唯獨突破這件事。
反而漸行漸遠。
“不急於一時。”
顧餘生對寶瓶道。
但其實,顧餘生的內心反而是有些焦急的。
入夜。
顧餘生閉關苦修,試圖尋求突破的屏障。
可依舊無果。
清晨。
顧餘生正欲去劍道場。
卻見那一頭老牛從雲海中騰來,落在顧餘生修建的茅屋附近吃草。
寶瓶很久沒見這一頭老牛,歡喜得不行,在山林間割了很多嫩草放在老牛的麵前,她則躺在老牛的背上,悠悠的睡著。
顧餘生看老牛吃草悠閒自得,有些焦躁的心也放鬆下來。
他並不急於去悟劍。
來到書房取一本書閱讀。
又在小溪邊支起土鍋,烹煮一鍋肉香。
讓自己的身心放鬆下來。
看完一本書後,顧餘生聞到土鍋內散發出香氣,正欲享受,卻見天空飄來一朵雲彩,一頭發花白的老書童正四處張望,大聲呼喊著牛兒。
正在牛背上的寶瓶聽見聲音,嗖的一下翻滾下來,跑到顧餘生身邊。
“牛兒。”
老書童喊了一聲,老牛悠閒的走過來,老書童用手摸了摸黃牛,才放下心來。
“原來跑這裡來吃草了。”
老書童示意牛跟著他,但黃牛還在貪戀地上的草,不肯走。
老書童隻得背著手,等老牛吃飽,並朝顧餘生走來。
顧餘生早已起身,拱手道:“顧餘生拜見老先生。”
“是你啊。”
白發蒼蒼的老書童似乎眼睛不太好,隻能聽聲音,他鼻子忽然動了動,有些意動道:“一山有主,便見人間煙火,歲月悠悠,這煙火的味道,令人懷念啊。”
顧餘生聞言,忙側身邀請道:“老先生,請坐,品一品這人間煙火。”
顧餘生作勢要去搬椅子。
老書童麵火席地而坐,擺手道:“叨擾了,坐草地上就好。”
顧餘生取來碗筷,連寶瓶的碗筷也給安排上,隨即取出腰間的葫蘆,寶瓶興奮地說道:“公子,讓我給老爺爺倒酒。”
“嗯。”
顧餘生注意到老書童眯著眼睛在努力看清鍋裡的東西。
顧餘生忽然想起他在一本天工典籍中看到過的一段有趣記載,他取出兩個透明的琉璃杯,以法力將其變成琉璃片,讓琉璃片裡麵變得薄外表變得厚實一些,又尋一串銅錢的銅線將琉璃片細心箍起來。
“老先生,你試試這個。”
顧餘生將琉璃片製作的鏡遞過去。
老書童有些好奇的看了看手上的奇物,將其放在眼睛前。
片刻後。
老書童放下手上的筷子,一點點的站起來,他從腰間取出一本書,以鏡子對著書中文字,那模糊的文字變得清晰無比,他不由地嘖嘖稱奇,激動道:“顧小子,此是何方神物?”
顧餘生說道:“老先生,這並非奇物,而是我從一本天工典籍文字中看見關於重瞳的記載,我知老先生久看書籍,看人看物,會變得模糊,故而用琉璃一試,老先生,果真能看清一些?”
“一些?”
“豈止是一些。”
“是清清楚楚。”
老書童非常慎重地將兩塊鏡取下來,朝顧餘生拱了拱手。
“小友複明之恩,黃岑感激不儘。”
“老先生,豈敢豈敢!”
“受得,受得。”
黃岑示意顧餘生不用如此惶恐,並將那兩塊琉璃鏡貼身藏好,依舊用模糊的眼睛去觀世界,端起寶瓶斟滿的酒,一飲而儘。
顧餘生說道:“老先生,待晚輩閒暇之餘,去前山尋六院工匠,為老先生打製作更好的鏡,用以觀書,看世界。”
黃岑意味深長的說道:“小友大可不必,為人最難得的品質,就是一念存善而心遂願。此鏡對我而言,用以觀書已然如重見光明,刻意追求完美,反而失了初心,世上之事,世上之物,我早已習慣現在的樣子,不必時時刻刻都保持清醒明白,唯獨讀書對我而言,勝過於天,觀書時用鏡,方是最大的裨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