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隻握著扇子的手在他麵前晃了晃。
當看見墨扇的一瞬。
蘇守拙的心猛烈的跳了一下,他下意識的伸手去抓住,緊緊不放鬆。
唰的一下打開扇子。
月光下的墨扇。
山河相映,忽如春來花香,梨花,桃花,杏花撲鼻。
蘇守拙一點點側目,身旁是依橋憑看江河的顧餘生,他的頭發被夜風吹起,背後的劍匣渾然一體。
此刻。
蘇守拙年少時想要成為的劍客躍然身前。
似這般年少翩躚,意氣風發,一笑大江,滿目山河。
這是他想要活成的樣子。
他曾以為入聖院後就丟失了這一切。
可當他展開墨扇時。
蘇守拙終於明白。
這江湖。
一直在他手中。
不同的是。
如今這江湖。
有了溫度。
有羈絆。
心中的迷茫消散。
蘇守拙再看橋下的江河,那厚厚冰凍之下,江河依舊奔湧如初,終彙大海。
“蘇兄,夜涼風寒。”
“早些回去。”
顧餘生禦劍而起,月光下留下一道劍影。
蘇守拙挺直身體,凝望顧餘生離去的方向。
“多謝。”
他拱手在身前,聲音低啞。
夜風的確很涼。
但蘇守拙還想再吹吹風。
他站在橋的正中間。
麵對著暗湧奔流的江河。
他目送顧餘生離去。
也在等一些人。
月亮入雲的時候。
橋的兩頭來了兩撥人,都是蓬萊聖地的弟子。
左邊三個,右邊三個。
他們以雲霧遮掩了整座古橋,月光穿不透迷霧。
蘇守拙站在古橋上,如同乘一葉扁舟在蓬萊海上飄搖。
冰凍的河麵上,一名男子抱劍而來,停在蘇守拙麵前。
“你好像知道我們會來找你,既然你知道,事情就好辦多了,隻要你願意和方師兄合作,我保證,汀州流傳蘇武弑父之事,天下不會再有人知道,你依舊是聖院的蘇守拙。”
蘇守拙淡淡一笑,他把手中展開的扇子以手指撚合在一起,輕輕放在腰間,順著衣袖伸出來的手指微微一動,一把平平無奇的劍從袖中滑落,落在手上。
蘇守拙一點點把劍揚起來橫在身前,一手握劍,一手握鞘,嘴角帶著嘲弄:“知道麼,汀州之人言我弑父,用的就是這把劍。”
啞啞的拔劍聲擾動雲霧。
劍已鏽跡斑斑。
蘇守拙以食指和中指從劍格處一點點沿著劍身緩緩撫過,鏽跡斑斑的劍輕輕震顫,吟嘯。
它好似在向主人訴說,低語。
蘇守拙的手指撚過劍尖。
嗡的一聲!
雲霧籠罩的古橋內。
劍聲昂揚。
一道劍芒穿透雲霧,又急暗泯滅。
六道沉悶的聲響左右起伏。
待雲霧散去。
蘇守拙的劍懸穿過河麵上男子的咽喉,鮮血沿著劍身滲流,鏽跡斑斑的劍褪去劍鏽,一點點的變得明亮。
蘇守拙的目光冰冷而無情。
“三年了,久到我都差點忘記自己是一位劍客了。”
嗬。
男子喉嚨裡傳來鮮血倒灌湮滅的低吼與不甘。
猝然倒下。
蘇守拙劍歸鞘,轉身離去。
“背叛什麼的。”
“你們一開始就看錯我蘇守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