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中州古道悠悠。
顧餘生策馬慢行。
書箱裡,寶瓶伸出個腦袋,說道:“公子,前麵的京衢城有到煙州的傳送陣,我們要去乘坐傳送陣嗎?”
“不急,我們騎馬入儋州,然後再坐江船北歸,一路上花不了幾個月時間。”
“噢。”
寶瓶若有所思,片刻後,手指敲了敲額頭。
“公子,你是不是在回味和莫姑娘一起南下的點點滴滴?”
“沒有。”
顧餘生雙腿一夾,白馬忽然嘶鳴疾馳在古道上。
“明明就有嘛。”
寶瓶在書箱裡被吹來的寒風灌口,差點說不出話來。
“寶瓶,你還小,很多事你不懂。”
雖是隆冬,但顧餘生的臉上,洋溢著彆樣的朝氣,仿佛片片雪山在他眼中,皆是尋常。
“且!”
寶瓶扁了扁嘴。
風吹動顧餘生的長發,雪花狂亂,寶瓶眼中的世界,隻有少年縱橫疾馳的背影。
傲嬌的寶瓶在風雪中安靜下來。
這樣的背影,讓她想起很多事,不是她的,是關於公子的:
從青萍山到敬亭山,從敬亭山到大荒。
那時的他,孑然一人,尋心中摯愛,尋大道恩師,尋心中的人間正道,現在,這些都一一實現了。
秦先生沒有在公子身邊。
莫姑娘也沒有在公子身邊。
但都在他心裡。
那年出青萍,前路渺渺,一路荊棘,路上的山川美景,也無心駐足留戀。
而今,公子已是背劍人,背上了秦先生的劍匣,有了自己的劍。
這一路向北回青萍。
又豈止是回青萍?
曾經失去的,凋零的,或許對公子而言,都是心中無法釋懷的。
寶瓶心中念著事,耳畔風呼嘯,她從未有過如此寧靜的時刻,低頭從書箱裡拿起一幅洞天卷軸,緩緩展開,說道:“公子,等回到青萍州,我要為自己建造一所大大的房子,周圍種滿無數桃花,等春天花開的時候,我就在桃花樹下躺著睡覺。”
“好啊。”
顧餘生縱身一躍,白馬躍過數座大山,山川河流皆在馬蹄之下,他如雄鷹般遨遊天空,可顧餘生並不喜歡這種高高在上的感覺,他騎白馬落地,把白馬化石雕,丟進書箱裡。
寶瓶扁了扁嘴。
“公子,如今咱倆也應該算富貴還鄉吧,何必這麼低調?”
顧餘生搖頭,行走在官道上,身後留下一排腳印。
“寶瓶,修行這一條路,還是一步步的走比較踏實,我們回青萍州,也隻是如遠遊之人回家而已,如果說一定要討回一些什麼的話,我希望那一片桃花林能夠屬於我。”
“那曾經站在雲橋上嘲笑公子的人呢?”寶瓶捏起拳頭,“如果他們還不長眼,公子一定會揍回來的吧。”
“當然。”
顧餘生毫不猶豫的回答。
隻是往前走了一段路後,又道:“隻是當年的他們,未必有多少還在世間。”
“也是。”
寶瓶臉上露出幾分快意。
“這一切,都是他們應該遭到的報應,幸虧公子提早走了半年,否則,也會被浩氣盟算計進去,青雲門的弟子戍守仙葫州妖關,死的大多數都是看不起公子的人。”
顧餘生平靜道:“他們的麵目,我已經忘記得差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