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我受了那麼一點點傷。”莫憑欄微微側臉,一縷鮮血從嘴角溢落至脖頸,喉結蠕動間,嘴裡又吐出幾口包不住的黑血,“這點傷,不至於死掉,你說是不是?”
顧餘生微微轉身,那飛濺的瀑布水珠在火光的映照下,將莫憑欄那一張熟悉麵龐照得清清楚楚,同時也將他的麵龐也映照在同一顆水珠裡。
顧餘生不由地想起那年在蘆山斬妖遇險血拚時的模樣,恍惚間已是光影如流沙,近乎十年人間。
好在無論歲月如何輪轉。
大家都還是最初的模樣。
或許這正是修行的意義所在,故人舊在,摯友還是當初那般初心不改,一副很怕死的樣子。
“顧餘生,你說話啊,難道……我真的要死了嗎?”莫憑欄大口大口的喘息,又嘔出幾團血來,臉上仿佛才有了一絲絲血色。
顧餘生哂然,雙手抱懷,即便剛才的那一劍激蕩萬裡,讓他神魂也受了傷,可他渾然不在意,這一刻,他仿佛有好幾年時間沒有這麼開心過了,突然間變得釋懷而放鬆,“死不了,現在好受一些了嗎?”
莫憑欄用手擦了擦嘴角,這才關心道:“顧兄,你現在是神魂之軀,有沒有危險?”
“沒有。”
“哦。”
莫憑欄篤定地相信顧餘生說的話,靠牆癱坐在陰冷的地上,“突然好想喝一口酒啊。”
“呐,接著。”
顧餘生手一揮,一個魂力所化的葫蘆丟了過去,莫憑欄順手接過,用手晃了晃,仰頭對著葫蘆口,清冽的酒咕咕咕地傾倒出來,彼時,剛好有一團烈焰如酒同步垂落在二人數丈開外,二人皆恍若未覺。
莫憑欄手握葫蘆,狂飲不止,待葫蘆中的酒喝得一滴都不剩,才長長地舒一口氣,把魂力所化的葫蘆丟給顧餘生,“怎麼辦到的?總不會你的魂體內煉有一個洞天吧?”
“對啊。”
“所以你用來裝酒?太暴殄天物了吧。”
顧餘生手一翻,又將一枚丹藥默默遞了過去。
“還藏了一些丹藥。”
“真有你的,這些小動作跟我學的吧。”莫憑欄順手抓過丹藥,連看都不看一眼就直接丟進嘴裡,待藥力化開後,他又吐了幾口血,仰頭看向蒼穹,神色一正,“一道投影就有如此實力,真不愧是拜月閣主,顧兄,你不該摻和的,老老實實替我收屍不好嗎?我其實早都想好了,死了以後埋在敬亭山……”
顧餘生將空空如也的葫蘆對著傾斜的瀑布,灌了一葫蘆清水,輕輕酌飲一口,回應道:“對方再強,我也要出手,我可不想替你收屍。”
“我是說……收神魂的事。”莫憑欄從腰間摘下一個奇特的袋子,袋子在指尖隨手一擺,化作一盞奇特的魂燈,魂燈明亮間,形成一方能夠遮掩靈魂血氣,甚至能夠阻隔神火垂落偏移的結界,那一盞魂燈內,有數百神魂還在掙紮,試圖衝破靈魂牢籠,“這魂袋給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