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安是距離汝州最近的府城, 足夠大也足夠繁華,因而災民更多往臨安聚集。
一路上隨處可見賣兒賣女的慘狀。
經曆威虎山一事,眾人明白災民太多時是萬萬不能發善心的。
更彆說如今隊伍重傷的護衛不少, 馬車都讓出來給他們養傷了, 剩下的還有大半身上都或多或少帶了傷, 身體完好無損的隻有那被保護的婦孺, 真遇事她們根本扛不住。
因而即便是最心善的喬老夫人和喬氏, 見了也最多說一句可憐, 或是撇開頭不看, 沒像以前那般吩咐準備吃食給他們。
路上經過府城縣城時,依依讓大小明去采購了一批藥材。
讓紅袖準備藥隻是想著以防萬一,沒想到效果出奇的好,若非那一批迷/藥,護衛折損隻怕更嚴重。
這一路上還有那麼遠的路要趕,防身的藥得備多點,尤其現在護衛都在養傷的時候。
歇息時,那懂事的孩子會自覺結伴去拾柴, 沈從遠和喬子桐皮常常帶著一堆孩子瘋玩, 依依讓他玩的時候順帶找找野果。
這般下來, 一路上依依光野果子就種了不少品種, 沈從珩、沈書堯每日必吃帶靈氣的果子,那些受了傷的護衛吃帶靈氣的食物恢複也快些。
葡萄被吃完了, 若是直接催生結葡萄很消耗靈氣, 但若是原本就結了果子隻需要催熟那便能省時省力, 她自然選後者。
單獨用一輛簡易馬車裝那些野果子樹,依依將今日份催熟,讓紫霄去將熟了的摘下來。
轉身回到樹蔭下, 發現東嶺手上不知何時多了隻鴿子,“哪兒來的鴿子?路上居然沒被吃掉,運氣可真好。”
一路上都是災民,這隻鴿子沒被打下來烤了還真是神奇。
東嶺:“……”
將鴿子腿上的信取下來遞給沈書堯。
沈書堯展開那小小的信紙,“靖王遇刺了。”
依依覺得天道對她有好大的惡意,憑啥其他人能刺殺主角她就得被警告,難道因為她是外來戶?搞歧視要不得啊。
依依並未多問靖王的情況,死了就死了唄跟她又沒關係,不過有主角光環應該是死不了的。
她不操心,該吃吃該喝喝,該趕路趕路。
到第十三天時他們在一小鎮落腳,包了間客棧,啟程日期沒定,因為沈從珩病了。
沈從珩身體本就不好,一路上依依又是開藥又是喂靈氣果子把命吊著慢慢溫養。
剛剛有了點起色,結果被熊孩子沈從遠給拽水裡去玩了一圈,事後還敢隱瞞,待到瞞不住了才說,差點人就沒了。
院子裡,沈從遠被摁在凳子上,沈書堯拿著跟二指寬戒尺一樣的木條子,啪啪啪打人,“錯沒錯?”
“我沒錯,哥哥想玩為什麼不讓他玩。”沈從遠嘴犟覺得自己沒錯,咬著牙死活不覺得自己錯了,被打愣是沒吭一聲。
周圍孩子們嚇的哭著給沈從遠求情,被大人弄回了屋。
喬氏拉著依依做說客,“阿遠還那麼小,罵兩句就夠了,哪能真打孩子啊,姑爺下手那麼重打完了還有命活?彆打出個好歹來,你快勸勸讓他彆打了。”
“娘,沈從遠欠揍,這事你彆管。”一百個口罩換的玉如意,帝王綠啊,沒了。
用了一整根玉如意才將沈從珩從鬼門關拉回來。
原本沈從珩的身體慢慢調理個三五年,之後隻要不作死活個三四十年沒問題。
結果現在一切成了徒勞,不能想,一想就想給沈從遠來個男女混合雙打。
靈氣並不是什麼溫和的東西,末世活下來的人即便是普通人身體也被天地暴走的靈氣多少改造過,末世她用異能救人從未考慮過對方能不能承受。
沈書堯自幼習武又有內裡護體,因而用靈氣治療無事。
但沈從珩自小身體就損耗太嚴重,所以才一直慢悠悠調養,經此一事沈從珩的身體底子是徹底壞了。
她對調養一事不擅長,不然一路上沈從珩也不會喝藥加吃微量靈果調理,收效還慢。
她現在是已經沒轍了,就是不知七叔公有沒有法子,然而這人在哪兒卻是最大的問題。
把人都清走後,沈書堯也沒繼續打了,聲音低沉緩緩道:“你哥被太醫斷言活不過弱冠。”
“你三嬸廢了多少心血才將你哥的身體調養的好了些,轉眼就被你毀了。”
“這次你哥差點沒救回來。”
沈書堯將板子插入後院磚石縫隙,沒看沈從遠,推著輪椅走了。
沈從遠現在最親的人就是他哥,一想到他差點把他哥害死,猛然大哭,“啊——哥我錯了,哥我錯了——”
依依將窗戶關上,看了眼還未醒過來的沈從珩。熊孩子果然不能太閒,不然他們儘搞事。
沈從珩昏迷了三天三夜才醒,期間沈從遠就跪他祖父跪他父親牌位反省,中途有暈過去,醒了後也沒叫苦自己繼續去跪,得知他哥醒了雙腿跪的沒知覺,讓小廝背著來。
依依守了沈從珩三天,剩下的事交給沈書堯處理,自己打著哈欠回屋補覺去了。
一覺醒來已經是第二天晌午,用過午食,紫霄說有兩人要見她,準確說應該是兩個孩子,問她見不見。
依依覺得奇怪,平日裡她不處理事的,下人有事要麼去找喬六爺要麼去找沈書堯,除非她自己碰上不然能不管絕不管。
一問得知那兩孩子本應該是跟著靖王去汝州的,卻不知為何一路追他們至此,還非要見她。
“兩孩子多大?他們靠一雙腿走十幾天路追上我們?”聽著怎麼那麼玄乎呢。
“大的十三歲叫許卿舟,小的少夫人你見過,就是大姑娘收養的那位叫珍珠的漂亮女娃。”
依依一愣,“帶他們進來。”
不一會兒一個乾瘦的少年牽著一個五六歲的小女娃進來。
那小女娃還真是珍珠,不知是不是錯覺,依依覺得這次看見珍珠沒有上次明媚。
上次她被葉沐霖牽著,小女娃就像她的名字一樣,如珍珠般熠熠生輝,可這次見了卻感覺有些暗淡,也不知是不是光線不好的原因。
一高一矮兩人同時見禮,“見過少夫人。”
從禮儀來看兩人受過專門的訓練,普通百姓飯都吃不飽哪兒還會這些,兩人家裡應該是富裕的。
“是誰送你們來見我的?”依依剛過了幾天沒葉沐霖的舒心日子,結果又見到跟她有牽扯的人,總感覺有陰謀。
許卿舟搖了搖頭,“沒人,是我帶妹妹偷跑出來,求少夫人救救我妹妹。”
依依看向小女娃,小女娃也在看她,還衝她甜甜一笑。
紫霄端著一盤冰過的西瓜進來,走的本來極為穩妥,突然手腕疼了一下,手上的西瓜連盤子掉了出去,往小女娃珍珠身上砸去,許卿舟仿佛早就知道一般,快速把人拉開。
瓷盤落地碎開清脆刺耳。
“少夫人,奴婢……”紫霄自伺候主子以來從未出過錯,這還是第一次,一時竟慌了,
許卿舟神色平靜,仰頭看著依依,“少夫人,這就是我求少夫人救我妹妹的原因。”
依依看了眼許卿舟又看了眼掉地上摔的瓜肉瓜皮分離的西瓜,對紫霄道:“讓人打掃了,再端一盤來。”
“是。”
中途依依親眼看見許卿舟把暗器給珍珠,那暗器是她在威虎山送給珍珠的。
這一次沒出意外,依依將西瓜給他們一人分了一塊兒,接上許卿舟剛剛那句話,“你剛剛那句話是何意?紫霄她可不是故意的,你彆想碰瓷啊,我不答應。”
許卿舟:“……我不是說紫霄姐姐的錯。少夫人,我妹妹她從小運氣特彆好,家人都稱她福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