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0 章(1 / 2)

賣兒賣女的人多為婦孺和年紀大的老人, 不見壯年男子,連那十四五歲的半大少年都沒。

他們都圍聚在城門口位置,過了一條街便有衙役鎮守, 那些百姓不敢越了那條線。

依依他們一行人可憐這些人, 卻也沒一人開口相助, 見識過災民也明白當人活不下去時能有多瘋狂。

他們很清楚心腸該硬的時候必須硬, 不然就會給自己遭來禍事。

喬福這次還是先遞了銀子上去, 接銀子的衙役顛了顛荷包的重量, 滿意的點了點頭, 一揮手放他們過去。

相較了幾間客棧,最後選了一間名為吉祥的客棧包下。

馬車行駛進客棧後院,下人們開始行動起來,搬行李的搬行李,收拾屋子的收拾屋子,孩子們也有人看著沒讓亂跑。

在發現邑菘縣乾旱、嚴苛的稅收、官吏挖私/煤逼迫百姓賣兒賣女草菅人命後,沈書堯就讓東嶺徹查邑菘縣令周青銅。

卻也隻查到一些同人來往的隱秘書信,不過這些書信上都用的暗語, 並不知其背後到底跟誰聯係。

不過至少知道一點, 邑菘縣令上京有人, 不然這邊這麼大的動靜不能瞞的死死的。

不管是乾旱、還是亂收苛捐雜稅、還是挖私/煤, 那一樣不是掉腦袋的事,卻愣是沒泄露出去一點。

南決則繼續查黑石, 知道對方挖私礦, 運送黑石販賣, 但黑石從哪兒挖出來的卻暫時沒有線索。

大小明則各自帶了幾人分頭去調查邑菘百姓的事。

邑菘乾旱持續有兩年之久,頭一年百姓還用河水井水灌溉莊稼,隨著河流乾涸井水枯萎, 人都不夠喝了更彆說莊稼了,這般嚴重下,邑菘縣令還抓壯丁,逼的人越發活不下去。

紫霄和詩畫正等著侍衛挑水回來,邑菘的氣溫實在太高了,不止人難受,少夫人種的樹也需要水。

邑菘氣候悶熱的很,都已經適應了開始變涼的天氣突然一下炎熱起來,每個人身上汗津津的都有些受不了。

由於邑菘乾旱許久,不少井水都乾涸了,客棧的井水不多,他們不過才打了幾桶水就見底了,儼然不夠他們一行人用水。

掌櫃告知他們城中有幾處賣水的地方,客棧的井水就那麼多,緊著點用隻夠生活做飯,喂牲口都不夠,就彆談洗漱了。

可就算下人不用水,主子們還能不用水嗎?

因而便安排了侍衛去買水。

紫霄等了好一會兒,水沒等到,侍衛倒是等回一個,忙問道:“水呢?怎麼去了那麼久?掌櫃不是說距離客棧最近賣水的地方就在隔壁街嗎?”

侍衛是跑回來的,整個人喘著粗氣,“出事了。”

紫霄發現他手臂上的衣服是壞的,像是被什麼鋒利的東西割破的,也顧不上水了,“怎麼回事?”

護衛平息了一口氣,道:“賣水的衙役非要收我們一挑水一兩銀子,趙興性子急就跟他們嚷嚷了幾句,那些衙役故意把水灑了然後跟我們要錢,還不讓我們走,我們氣不過就動手了,我是趁亂跑回來報信的。”

見識了城門口人頭費、車馬費還有貨物費,被訛詐了整整三千五百兩,知道這邑菘的衙役心黑,就怕他們做出更心黑的事。

恰逢喬福走過,趕忙叫住人,“喬叔,護衛跟衙役打起來了。”

喬福問了原因,取上銀子帶了侍衛趕去贖人,邑菘情況比較複雜,在路上便說好萬事讓喬福出頭去辦,綠蘿身為女子最好少露麵,就怕遇到那混不經的。

即便他們已經儘力不惹事,但還是總會遇到麻煩,而這些麻煩皆是同縣衙衙役發生的,光拿錢息事寧人就賠出去不少。

彆說護衛了,喬福的耐心都要被磨完了,喬家雖無人當官可在富縣那也是首屈一指的富商,誰不給幾分薄麵,這還是他第一次點頭哈腰賠這麼多罪,顯然對方是在故意找茬,偏偏主子發了話讓再忍忍。

入夜,邑菘縣城內一片燈火通明,想到城外百姓賣兒賣女隻求一袋糧食,而城內卻是歌舞升平醉生夢死。

依依靠在窗邊聽著外麵的曲兒聲,“一個縣衙最多可養多少衙役?”

沈書堯低頭看書,聞言抬頭,“算上官吏一共五十人。”

“那這周青銅又多了一條養私兵的罪啊。”

沈書堯放下書,“他該死。”

被欺壓的這麼厲害難道沒有人反抗嗎?當然有,隻是反抗的人被抓以後再沒出現過,是生是死皆不知。

周青銅該死,奈何現在還沒有找到煤礦地點,那些挖煤的人還沒救出來暫且不能殺,不然千刀萬剮也不足以抵罪。

衙役沒事找事的訛詐他們銀子,因而除了那打探消息的以外,其他人都待在客棧沒出去。

紅袖回稟說邊庭出門了,往縣衙方向去。

依依和沈書堯對視一眼。

邊庭是第二天一早回來的,回來後便要見沈書堯夫妻二人,邊庭見著人率先開了口,“周青銅想對你們下手。”

依依:“這不是顯而易見嗎?”

還沒進邑菘的城門就開始各種為難他們,看衙役挑事的樣子像是在故意逼他們動手。

沈書堯手指輕輕摩擦扶手,“是想聯合銀甲兵對我們下手吧?他怎知你的身份?”

邊庭同沈書堯對視,“你可知周青銅是誰?他背後之人又是誰。”

不得不說邊庭踩準點了,這正是他們現在想知道的,沈書堯是武官,對朝中這些人際關係最是薄弱不知。

邑菘距離上京太遠,東嶺找到的書信都有暗號,知道邑菘縣令書信來往的都是達官顯貴,但這些人是誰卻無從知曉。

即便八百裡加急派人回去查探,一來一回少說一個來月,到時候黃花菜都涼了。

依依感覺疑惑,“你怎麼突然好心起來?莫不是有什麼陰謀吧?”

邊庭看了看兩人,“你們定是要殺周青銅的,隻是他這些年給他的主子斂了不少銀子,他一死必然有人來查,我想讓你們在殺周青銅之前,助我兄弟二人假死,借助他的手把消息傳回去,即便日後有人來查也查不出什麼。”

怪不得一路跟他們到這兒,這是想借他們的手死遁。

沈書堯和依依對視一眼,這人定是還有事瞞著他們,不過目前他們知道的東西太少,“好,答應你。”

邊庭將一張紙交給沈書堯,“邑菘縣縣令周青銅,荊國紀元二十三年間進士,曾做過孫禦史的學生,周青銅現在的夫人是樞密院院使大人之女,不過隻是庶出。樞密院院使是蕭貴妃的祖父,孫禦史曾是樞密院院使的學生。”

沈書堯猛然看向邊庭,樞密院院使一直是主和派,在朝中與主戰派的祖父一向不對付,這個人手很長,戶部和兵部都有他的人,沒少給他們使絆子。

他至今懷疑大哥出事的那場戰役是有人故意泄密,當時朝中派了樞密院的人去做監軍,那人正是樞密院院使的門人。

大哥連同他的三千前鋒兵,沒一個人活著回來,屍骨無存。

因為死無對證他手裡也沒有證據證明有人泄密。

邊庭又道:“周青銅在上京時見過我。過了汝州你們還活著,後宮那位便往邑菘傳了消息。因而周青銅知道我們跟你們同行,估計也得了將我們一起誅殺的命令。”

沈書堯將紙折起來,“邊大人話未說完吧,既然一路上你們都沒有動手,宮裡那位又是個疑心的主,他或許早懷疑你們叛變了,既然懷疑,那周青銅為何還要找你們去商談,並告知你們計劃?”

邊庭應聲,“所以我沒說他的計劃,因為我也不信。”

他給明宗帝當狗不假,他周青銅不也是給人當狗的,誰又高貴過誰了,竟趾高氣揚命令他。

從周青銅話語中邊庭知道,不管他與邊牧判沒叛變,上京裡的人都不信任他們了,得不到信任那便隻有死路一條,與其這樣,不如趁此機會脫離掌控。

遇到神醫雲夢公子之後,他拜托雲夢公子解了他和邊牧身上的毒,明宗帝是個多疑的人,即便是給他賣命的人,也隻有藥物控製才能讓他安心。

解毒後他的記憶突然好了起來,開始記起一些事,事關邊家滅族之事。

又忍了幾日,在眾人麵對衙役的挑事快要到極限時,南決飛鴿傳書,礦山找到了,也找到了那些失蹤和被抓去挖煤的人。

沈書堯想要救出煤礦裡的人,同邊庭商量可以開始實施計劃。

周青銅的計劃,是讓銀甲兵同衙役裡因外和,銀甲兵下藥,衙役將人連夜送去礦山,沈書堯腿廢了直接殺了,至於女眷另行安排。

礦山上的人都戴了腳鐐想逃也逃不走,而且礦山四處都是守衛,想要救人,就得深入礦山。

一番商議他們決定兵分兩路,銀甲兵裡麵除了邊庭邊牧以外,周青銅並不認識其餘人,這也與出了汝州後他們不在穿銀甲服有關。

因而沈書堯安排了幾個護衛假扮銀甲兵,混入衙役中進縣衙,以便保護婦孺孩子,其他人則被送去礦山救人。

至於邊庭、邊牧會同沈書堯一起‘死’。

計劃進行的很順利。

依依和女眷孩子們被關了起來,喬六爺因瞧著還算硬朗也被抓去礦山,沈從珩身體太差怕衙役動手索性穿了女子的裙裝,還有同樣穿裙裝的喬慕華。

‘昏迷’的女眷陸陸續續醒來,門外有人守著,在青陽山莊被依依培訓過如何演戲,頓時都演了起來,將到了陌生地方的不安、驚慌失措、害怕演繹的淋漓儘致,哭著喊著一片熱鬨。

依依扶著二人坐下,“外祖母,娘親,害怕嗎?”

喬老夫人點了點依依的額頭,“你呀你呀,若是再晚一步告訴我們,可真被你嚇死了。”

依依笑了笑,也是時間太打擠了,臨近才想起來要給她們提個醒。

上一章 書頁/目錄 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