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姨娘被砍了雙手當天夜裡人就沒了, 詹親王世子那邊一句多的話沒有,又換了個小妾接著寵。
身為世子妃,自己丈夫這麼寵妾她似乎絲毫不受影響, 反而還饒有興趣的給妯娌支招。
依依總感覺這夫妻二人怪怪的, 每晚詹親王世子都會先去世子妃院子裡用晚膳, 然後再去找自己的愛妾, 完事回書房。
世子妃長相不醜, 比起那什麼蘭姨娘梅姨娘還要好看, 詹親王世子放著正妻不睡偏偏要去睡小妾。
若說世子厭惡世子妃, 可兩人每晚一起吃飯,彼此也都吃的下。
難不成是因為現在的世子妃是世子前未婚妻的姐妹?隻是用來看的?這還是她灌醉一個婆子問來的。
似乎也說不通,詹親王世子要真深情就不會逼前未婚妻去死了。不過逼迫一事也是周信自己說的,真假不知。
黃昏時分,紅袖將飯菜擺上桌,沈書堯翻窗回來,坐下後便猛灌了一口酒,那酒是下人給二公子準備的, 他們三人有目的在身也不是嗜酒的人, 便一直沒碰過, 倒是每次都把酒瓶留下了。
依依覺得沈書堯神色不太對勁, 問道:“你怎麼了?”
這表情不像是找到自己想要的東西了,沈書堯進詹親王府的目的與她不一樣, 她也沒讓他幫著一起找人, 一直各做各的, 倒是偶爾會幫著她分析周信妻兒可能會被藏在哪兒。
沈書堯沉眉半響,似乎是做了一番掙紮,將盤子、碗、杯子擺在了他們各自麵前, 看了看依依,用筷子當做界限指著這些東西一一道:“此筷為界,你我若各有一個寨子,以盤子為當家,以碗為下屬,以杯為普通百姓,寨中各有當家一人下屬上千,兩寨之間積怨已深不死不休絕不談和。
一場變故你寨中當家換人,我寨子裡的當家用美人金錢為餌誘你寨中當家聯手,攻打掠奪更大的寨子。
你寨子的新任當家對原來的下屬沒有感情,也不喜寨子裡的普通人,他若跟我的當家聯手,第一件事就是鏟除異己殺光那些不滿他做當家的人,寨子裡那些隻會耕種的普通百姓也會遭殃,沒了寨子的庇護這些人必然流離失所。”
沈書堯最後指著碗和杯子,抬眸看著依依,“你想要保護這些人,你會怎麼做?”
“弄死他。”依依筷子敲在盤子邊,既然這個當家不行,那就換一個,不能因為他一個人害死所有人。
沈書堯看著那盤子出神,“若是殺不了該如何?”
“暗殺也不行?”隻要錢夠,多找點殺手,總能把人弄死的,實在不行就自己上,多簡單。
沈書堯被她的表情逗樂,心頭的陰霾也去了不少,“不行。”
不能殺這就難辦了,“不能破壞他們聯手嗎?”
沈書堯神色有些晦暗,“對方給的誘惑足夠大。”
懂了,誘惑大到難以抵抗,依依看著麵前的碟子、碗、杯子,指著碗和杯子開口,“你剛剛的意思是不是隻保這些,當家的雖然殺不了但不用管他。”
“是。”沈書堯拿起代表下屬的碗,“不過這些人護著寨子,若是把他們撤了,整個寨子將一點自保能力也沒有,這些普通人隻有死路一條。”
依依將代表普通百姓的杯子拿起來丟到他手中的碗裡,“那就帶著一起走唄,換個地方養兵蓄銳以後再打回去就是了。”
從沈書堯這番比喻來看,依依很容易就猜到他說的當家是誰,彆人都是兒子坑爹,到沈書堯這裡是爹坑兒子,還是往死裡坑的那種。
沈書堯看著碗裡的杯子,聲音很輕,“若是撤出,整個寨子都將易主。”
“不撤所有人都有可能喪命,丟城和丟命你選吧。”其實還有個方法最是一勞永逸,把沈國公殺了,霸占與南塘相鄰的淮州,自己當家做主,任誰也不敢造次。
過年的時候收到信,那個時候沈國公就開始與南塘接觸了,這都過了幾個月了,估計人早結盟了,現在說再多也於事無補啊,八百裡加急趕過去,指不定人都被殺完了。
還有最重要的一點,荊國從根兒上就爛了,任憑沈書堯將淮州守的固若金湯,防得住南塘,他防得住荊國的人嗎?誰敢保證自己人不會背後捅刀子。
沈書堯放下碗,“一月前南塘扶持沈國公稱帝了,以淮州為都城,與南塘結同盟之好。”
依依:“……你確定他是你爹?是不是被人掉包了?南塘野心勃勃等他幫南塘把荊國吃下,南塘反手就能把他腦袋砍下來當球踢了。”
讓一頭驢去守城,都不會蠢的像他這般自己大開城門把敵人迎進來。
“依依,我要完成祖父遺願收複南塘。”沈書堯說道,伸手握住依依的手背,在依依的目光下,道:“你能陪著我一起嗎?”
收複南塘,首先得把荊國掌控住,打下一個國家不夠還要再打一個,想想好難,可看著沈書堯的眼睛,她說不出拒絕的話。
她在這個地方生活了十五年了,書裡亂世的景象幾乎是一筆帶過,隻有自己身處其中才知亂世有多煎熬,她想找個安靜的地方安安穩穩生活,可看多了百姓的悲苦,她似乎已經做不到袖手旁觀了。
依依沒有直接回答沈書堯,想要抽回手卻沒掙開,索性轉移話題,將自己覺得詹親王世子夫妻的異樣說與他聽,“這兩人肯定有事,你說他們能把人藏哪兒?我們再盯一晚,還找不到人就離開。”
耗了五六天了,要麼是南決情報有誤,要麼是人被藏的太深,找不著人他們總不能一直耗在詹親王府。
沈書堯不明白為何麵對陌生人她都能出手相助,卻不肯接受他,見她刻意轉移話題,也不敢逼的緊了,順著道:“我盯著詹親王世子,你盯世子妃。”
依依建議沈書堯把人盯緊一點,之前她一個人查,隻知道詹親王世子去了小妾房裡,也有聲音傳出,但兩人到底在乾什麼她還真不知道。
若是沒有蘭姨娘那事,她可能還不覺得有什麼,結果出了蘭姨娘那事,她懷疑去小妾房裡是假象。
但是他一個世子做這樣的假象給誰看?
兩人到世子妃院子時,詹親王世子剛出門,夜幕之下本就看不太清臉,他還一身黑,走的極快。
沈書堯輕功跟了上去,依依則去了世子妃的屋子,下人撤了碗碟,讓丫鬟退出去,世子妃坐在梳妝台前開始描眉。
許是之前急著找能藏人的密道,沒有怎麼留意人,依依此時發現世子妃似乎並非是在傷心,仔細一看眉目還挺高興的,並沒有因為丈夫去找彆的女人而暗自傷神。
描完眉,還貼了一朵蓮花形狀的花鈿,胭脂、唇脂,一一弄上,整個人越發容光煥發。
弄完後起身拿起一件衣裳換上,而後對著一個比人高的櫃子開口,“我今日穿這件衣裳好不好看?”
閉合的櫃子打開,從裡走出一人來,燈火通明之下那張臉赫然是詹親王世子,神色也些不耐煩,“快些,磨磨蹭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