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周的藥湯子喝完,徐伊甸算是苦儘甘來了。
今天臘月二十九,陽城下大雪了,窗台上的雪積了有半指高。
屋子裡的暖氣燒得很暖和,徐伊甸從藺珣那磨來一碗糖水,正窩在沙發床上跟曹旭陽聊語音。
曹旭陽對徐伊甸懷了孩子的態度居然和徐勤斌很類似,“你這才結婚多長時間啊,就給藺珣懷孩子?”
“爺的青春結束了。”徐伊甸手搭在肚子上,有點憂鬱地捏著肚皮上的一點軟肉,“現在還好,過段時間可能就要變成大胖子了。”
“不是說這個啊,”曹旭陽恨鐵不成鋼,“你倆內什麼的時候怎麼不讓藺珣戴個措施?你來陽城的第一年光顧著追藺珣,這第二年就要懷孩子養孩子,什麼時候才能去領略陽城的大好風光啊?多少有趣的酒吧我還沒帶著你玩過!藺珣那種脾氣,肯定不會帶著你玩的。”
“這我倒無所謂,”徐伊甸舀了一勺銀耳,咬得咯吱響,“我本來就懶得出門,也沒什麼想玩的。”
曹旭陽也是個大好青年,自認為在這紙醉金迷裡比徐伊甸見得多了,又忍不住替他操心,“伊甸兒,我可提醒你,這個人呐,一旦生了孩子,可就被婚姻套牢了。
比方有一天你和藺珣過不到一塊兒去了,要是沒孩子你還能走個乾淨,但是要是有了孩子在這兒牽扯,你少不了許多顧慮。”
徐伊甸撈了一顆紅棗,鼓鼓地含進嘴裡,“我沒什麼顧慮,我隻能跟藺珣過。”
“嘁,那是你現在這麼說,”曹旭陽有些不以為然,“現在你追藺珣的那個熱乎勁兒還沒過去,以後的事兒誰說得好呢?”
聽他這麼說徐伊甸就有點不高興了,“我跟你說的是一件好事,怎麼讓你一說就這麼不樂觀?”
“嗐,”曹旭陽有些支吾,“我其實是聽說了一些事兒,之前我感覺告訴你也是平白讓你不高興,但現在感覺不告訴你……也不合適。”
徐伊甸微微挑眉,“什麼事?”
曹旭陽又含糊了一會兒才說:“藺珣不是被他家裡排擠得挺厲害嗎?前一陣圈裡就說藺珩使了些什麼手腕,輕輕鬆鬆就把藺珣姥爺給他留的那個柳園弄倒了,還做了個小人情送到薛家那個大少爺薛令手裡。這事兒你知道嗎?”
藺珣沒跟他明說過,徐伊甸理應是“不知道”的,所以隻是答了一句“不太清楚”。
“這雲都的水難道和陽城不一樣麼,怎麼把你養成了這樣?”曹旭陽又忍不住要損他,“好歹你也是個世家子,怎麼就這麼單純?這些事兒你哥都沒教過你?”
不等徐伊甸回答,他又接著說:“藺珣是藺家人,就算他家裡沒人管他,他也是這個圈子裡浸淫出來的帶著錢味兒的人。本來要沒有他哥,他靠著柳園和手上的幾個股權也能一輩子吃喝不愁。
但現在問題就是有他哥啊!我記得林總那個子公司你也是入著股的,那你知不知道藺珩找門路把藺珣手上的股份全抽走了?”
這事兒徐伊甸還真有印象,藺珣給他的那份流水,正是和林總的那家小公司有關係的。
曹旭陽看徐伊甸不搭腔,還以為他嚇傻了,又“嘖”了一聲,“當初我怎麼說讓你彆趟藺家的渾水的?他那個哥哥不大對勁,要不是他們是親兄弟,我都懷疑他會不會要把藺珣弄死。
藺珣又是個悶葫蘆,也不見他這兩年有什麼響動,根本就不是藺珩的對手。你就不怕被他帶累了嗎?”
的確,藺珣實在是太不聲不響了。
徐伊甸的眼睛微微眯了起來。
過去是他看藺珣的角度太片麵也太被動。
最初總是係統跟他說要改變藺珣的人設,徐伊甸完全是被複樂值驅使的。後來他沒那麼急著走了,就一直想著給藺珣鋪後路,攢錢也好留個孩子也好,都是盼著有朝一日自己走了,藺珣能過好日子。
他之前總覺得藺珣的問題就出在藺珣本身,如果藺珣這個人變了,那原書中的很多問題也就不複存在了。
掛了曹旭陽的電話,徐伊甸突然意識到了自己之前的眼光實在是不夠長遠。
壞人就是壞人,跟藺珣如何是沒有關係的。
可如果藺珩真有曹旭陽說得這麼凶狠,那為什麼自己又從未感受到來自藺家的威脅呢?
隻覺得藺珩身邊的那個神神叨叨的老頭看著有些難受。
除此之外,他好像很少接觸到藺家。
徐伊甸稍微想了一想。
黃微來挑釁之後沒多久黃家就出事了,陳放在他麵前吠了沒兩聲也成了啞巴狗。
好像所有得罪過自己的人都沒什麼好下場。
徐伊甸原先把這些事歸結為自己的好運氣,他這麼順著一想,就想起來徐勤斌前幾天來的時候也說過運氣好。
這些好運氣和中彩票買對股那種好運氣好像又不太一樣,沒那麼單純。
像是背後有一隻手,在悄悄地保護他。
這種悶聲辦大事的風格,徐伊甸很熟悉。
臥室的門把手輕輕一轉,藺珣推門進來,身上還帶著一點淡淡的寒意。
“怎麼樣?”藺珣走到徐伊甸身邊,摸了摸他的頭發,“上午有沒有不舒服?”
本來跟曹旭陽打電話打得心情有些複雜,看見藺珣的一瞬間徐伊甸心裡就踏實了許多,開心地回答他:“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