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伊甸看著這一車過於健康的食品,靦腆地問:“那老單喜歡小熊餅乾和鳳梨酥嗎?”
車裡又添了兩包小熊餅乾和一大盒徐福記鳳梨酥,徐伊甸心滿意足地跟著藺珣逛生鮮水產。
他看著那一串長長的數字直咋舌,又怕露怯,隻能腹誹這魚從彆的國家撈起來就不是魚,而是金子了嗎?
“這邊的氣味大一些,”藺珣轉身替徐伊甸整理了一下圍巾,“不舒服要說話。”
魚腥味聞著的確不大好受,徐伊甸把圍巾往上拉了拉,隻露了一雙眼睛出來,甕聲甕氣地說:“聞不見了。”
“悶不悶?”藺珣笑著低頭,指了指旁邊賣酸奶的專櫃,“妞妞去那邊等我一下,我買了魚就過來找你。”
徐伊甸站在酸奶和鮮雞蛋中間,看著藺珣彎著腰在挑魚,忍不住地想起昨天晚上那個夢,又是一陣臉紅。
藺珣在哪都好看,夢裡夢外都一樣。
圍巾是今天早上藺珣送給他的,羊羔絨,手感很細。
但是超市裡的暖氣開得足,出了點汗之後脖子就有些刺癢。
徐伊甸伸手在脖子中間撓了兩下,突然覺得有點不對。
他的項鏈沒了。
他的心向下一墜,立刻向冷鮮區小跑著找藺珣。
藺珣正在把一包指頭粗的蝦仁放進購物車。
“藺珣。”徐伊甸急匆匆地要抓藺珣的手,卻意外地抓空了。
他的手就像是空氣一樣,從藺珣的身體上穿了過去。
藺珣一無所知,推著車又去看活鮑魚。
“係統?”徐伊甸努力鎮定下來,卻隻聽到一陣乾擾似的電流聲。
一個人聲出現了:“小公主,居然真是你回來了。”
徐伊甸感覺後背一僵,就看見吳名從他的身後走了出來,手上還繞著一條細細的線,正是徐伊甸丟失的項鏈。
“很聰明,”吳名盯著手上的小銀珠,“但是不夠結實。”
他像是想起來了什麼趣事,低笑著說:“永遠不切實際。”
“你要乾什麼?”徐伊甸冷著臉說。
“你們這些有趣的獵物總是問一些無聊的問題,”吳名突著下嘴唇,表情很嚴厲,“‘你要乾什麼’、‘你是什麼人’,這有什麼可問的?我履行了我在契約中的義務,自然也希望你們能守信。”
“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麼。”徐伊甸對這個古怪的老頭沒有耐心,“有什麼話你最好直說。”
“有趣有趣,”吳名摘下那頂油膩的寬簷帽,拍了拍不存在的灰,“你雖然回來了,卻居然什麼都不記得。藺珣沒拿回去那半個靈魂,是嗎?”
不等徐伊甸說話,他又開口,“你不記得他,卻還是像個撲火的飛蛾一樣往他身邊湊。”
“你說,我之前覺得失去你這件事足以毀了他,但現在又覺得不夠有意思了。”他總結了一下,“愛情就是頑疾。”
徐伊甸想起這個聲音是誰了。
是他昨天夢裡要和他做交易的人。
之前和吳名在車裡的對話很短,注意力也很分散,一時竟沒有注意這個聲音。
他心裡起了一個猜測,“你以為我是誰?”
吳名努了怒嘴,顯得更加老邁頹唐,“很快你就會都知道了。”
“藺珣比我想得要棘手一些,怪不得小珩這麼煩他。”吳名輕輕咳了咳,“時間不多了,做個交易嗎?”
“滾。”徐伊甸看著他那副惡心的嘴臉,咬著牙瞪他。
“算了,不費那些周章。隔了這麼多年了,你還是這麼沒禮貌,也虧得那個姓單的肯勞心勞力地幫你們,幫完一輩子,又要幫一輩子,閒人。”吳名說著,從袖口裡掏出來一根細線,不慌不忙地繞在手指上,“我可沒這個耐心。”
徐伊甸下意識地向後退,卻發現連個能抓住的東西都沒有。
他的身體沒有實質。
“小珩讓我儘早料理了藺珣,”吳名慢慢朝著徐伊甸踱步,“但是那樣多沒意思,人生八苦,我想讓你們都嘗嘗。”
他一抖,那細線就消失了,“藺珣最恨背叛,那我就要他最心愛的人背叛他,我要他埋下恨你的種子。”
“我不是他最心愛的人。”徐伊甸窮途末路,逼出來一句半真半假的話,“我不是你以為的人,他最愛的也不是我。”
“嘖嘖嘖,”吳名看著他的目光幾乎帶著些憐憫,“你就要知道了,不急這一時半刻,好戲才開場。”
不再等徐伊甸說話,吳名笑著撥動手指,“去,試著把藺珣殺了。”
徐伊甸的手指輕輕一顫,握住了冷櫃裡一杆鋒利如尖刀的冰刺。
時光如隔水的鐘聲一般鈍重粘稠,五感在片刻間模糊消退。
似乎過了很久,又似乎隻是彈指一揮間。
眼睛和耳朵重新恢複知覺,此起彼伏的尖叫聲響徹整個冷鮮區。
徐伊甸訝然地看見藺珣微微簇起的眉頭,溫熱的血液混著冰水淌進他的掌心,黏膩濕滑。
“妞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