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伊甸一開始說在院子裡種點玫瑰花, 後來不知道怎麼就從網上買了一堆蔬菜種子,種了一院子的西紅柿和小黃瓜。
到了六月份,陽城的天見熱了。徐伊甸對黃瓜藤的熱情卻不減, 一天到晚地撲在那些架子上。
肚子大了之後, 他明顯比平常愛出汗了, 半天就得換一身衣服。
“我怎麼老覺得我身上有味兒啊……”徐伊甸從藤上揪了一個七扭八歪的小黃瓜, 抬起胳膊來聞了聞自己, 嫌棄地皺鼻子。
藺珣用濕毛巾給他擦了擦汗, “沒有,妞妞很好聞。”
“不是, ”徐伊甸苦惱地聳聳眉毛, “有股奶腥味兒,不好聞。”
藺珣估摸他是熱著了心情不太好, 攬著人往屋裡走, “寶貝是不是累了?我們回房間歇會兒。”
徐伊甸沒說話, 拎著一籃子小黃瓜小西紅柿跟著藺珣走。
還沒到家門口他就扶著肚子走不動了。
“不行藺珣……”他趕緊抓著藺珣的胳膊,“彆動彆動。”
藺珣把他扶住了,慢慢讓他靠到自己懷裡, “又動得厲害了?”
徐伊甸難耐地點點頭,小口小口地倒抽氣, 有點說不出話來。
藺珣替他托著胎腹,能感受到裡麵的小東西力氣不小,一下一下地杵在徐伊甸肚子上,鼓起一個個小包。
“寶寶不鬨了,爹地不舒服了。”藺珣看著是哄小崽,卻一直在拍撫在他懷裡發抖的徐伊甸,“寶貝, 老公抱回去好不好?”
“沒事兒,”徐伊甸摟著藺珣的脖子,手托著腹底輕揉,“等一下。”
最近這小東西都動得厲害,好在每次時間都不算太長,折騰一會兒就安生了。
藺珣沒聽他的,輕手輕腳地把他打橫抱起來帶回了屋子。
小東西大概跟徐伊甸一個脾氣,越哄越來勁。
徐伊甸揉了一陣,小崽不僅沒聽話,還折騰厲害了。
“藺珣……”徐伊甸被折磨得渾身是汗,委屈地往藺珣懷裡鑽,“寶寶好鬨,肚子難受……”
藺珣把他胡亂揉肚子的手捉下來,手心貼著他拱動的肚皮,“我揉我揉,來,乖,摟著我就行了。”
徐伊甸弓著背,低低地喘息著,“難受……”
藺珣給他擦著額角上不停往外滲地汗,徐徐地在他高聳的胎腹上打圈,“呼吸,寶貝,彆憋氣。”
“寶寶怎麼這麼鬨啊……”徐伊甸伸手又要拄腰,怎麼都是不舒服。
自從吳名那邊安分下來,徐伊甸的吃喝拉撒都是藺珣親自盯著的。
他身體本來就不如一般人好,前一段時間藺珣一直擔心著他前一世的肺病,稍微有點感冒咳嗽都小心又小心地觀察。
王醫生和老單都定期給他做檢查,雖說身體肯定是比懷孕之初好了一些,但苦頭也是沒少吃。
尤其最近胎動頻繁了,強度又大。眼瞅著肚子大了,人卻瘦了兩斤。
徐伊甸正靠在藺珣懷裡等著這陣胎動過去,門外就起了一陣喧鬨。
“讓我見藺珣!他算個什麼東西?!我們倆的賬沒算完,他說不見就不見嗎?”那聲音粗啞難聽,隱約能分辨出一點藺珩的聲線。
“您不能進去,先生說了,現在不見外人!”陳伯焦急的聲音緊跟其後。
“外人?”藺珩冷哼一聲,“藺家被他害得家破人亡,怎麼?現在我又成了外人,不配跟他藺大總裁見麵說話了嗎?”
陳伯張開雙臂攔在門口,“我們家小先生現在身子重,受不了外人驚擾。您要是有什麼事,我可以代您轉達。”
“我不管你家裡什麼大先生小先生的,讓開!”藺珩的聲音完全失了風度,聽著像是要動手。
“你找我?”藺珣撩開紗簾,不慌不忙地疊著剛剛給徐伊甸擦汗的小手帕。
“先生……”陳伯窘迫地解釋,“我這,攔不住……”
“不要緊,您進去照看一下伊甸吧。”藺珣把手帕收進口袋裡,上下將藺珩一打量。
隻見他胡子拉碴的,和原先修得整齊的鬢角連成了一片,把之前的那點秀氣遮掩了。連那副筆挺的骨架子都略顯佝僂,看著和藺珣就不大像了。
“哼,”和過去淡漠陰柔的樣子不同了,藺珩身上露著直白的氣急敗壞,“藺總現在不一般了是嗎?不是從前人人喊打的掃把星了,是陽城商圈備受追捧的豪門新貴。就連自己父親兄弟都不用放在眼裡了,也就記不得自己是哪家的飯長大的了吧?”
“父親兄弟?”藺珣微微思考了一下,“藺崇山和你?”
他微微笑了一下,“那自然還是要放在眼裡的,我一定會放一些心思在你們身上,保證你們沒有一天好日子過。”
“你!”藺珩血紅的眼珠氣得往外凸,顯得他原本就已經不大漂亮的麵相更加凶狠狼狽,“我早就知道你是這種喪儘天良的東西,早就知道你不會給藺家帶來任何好處。所以我要你死,你為什麼就不肯死呢?”
“假使你說的都沒錯,我就是要讓你和藺崇山活著的每一天都生不如死。”藺珣說話不緊不慢,就像是在討論當天的天氣,“在我小時候,被人推進水裡都叫不出來的時候,你明明有那麼多那麼好的機會,卻沒能殺了我。”
他微微一彎嘴唇,“難道我沒死,不是你的無能造成的嗎?”
“都是因為徐家那個不知輕重的小混蛋多管閒事,”藺珩說得咬牙切齒,“要不是他,你這個孽障能苟活到……呃!”
藺珣把藺珩狠狠地推到了牆上,聲音裡是淩然的怒意,“藺珩,你配提他嗎?他一個和你素不相識的人,你讓吳名對他做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