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在機場了。”藺珣在出關口核對著護照,一邊跟王醫生通著電話,“大約十三個小時吧, 伊甸怎麼樣?”
他這兩天出了個短差, 在地上停的時間還不如在飛機上的時間長, 開了個會就往回趕。
“狀態不錯, ”王醫生打趣他, “跟著陳曲玩得挺開心的, 估計這會兒該睡了。”
藺珣看了眼表,嘴角彎了彎, “他很乖。”
“不過我也得說你, 他還有一周就要生了,你這時候非得出個門嗎?”王醫生一向偏自己的病人, 理解不了這時候藺珣不陪床, 還要辦公事。
其實算上來回, 藺珣離開了都沒到兩天。是藺家在國外的一點尾巴,薛令掃不了,拖著難免夜長夢多。
但藺珣也沒爭辯, “我儘快回去。”
“小徐那孩子嘴上不說,”王醫生一提起徐伊甸就心疼, “昨天晚上我去查房的時候,孩子做夢了,抱著枕頭叫你。我心說學著你拍拍背哄哄他。結果一碰就醒了,還客氣著讓我早休息。”
“你上回跟我說他還是想自己生,其實問題也不大,但肯定會更辛苦,你儘量還是彆叫他離了你, 我看他那個樣子彆人哄不住的。”
“嗯。”藺珣輕聲答應,“我知道了。”
病房裡,陳曲正跟徐伊甸頭碰頭地玩貪吃蛇。
“拐彎兒!拐彎兒!”陳曲現在不怕蛇了,開心地叫著,“撞彆人身上了!”
果然,彩色的卡通蛇撞上了另一條紅色的蛇,碎成了五彩斑斕的圓點點。
“又死了……”陳曲有點失落地說著,要把平板合上。
“誒?”徐伊甸不甘心地把平板往回拽,“不重新玩嗎?”
陳曲搖搖頭,“不重新玩了,你玩久了眼睛要不舒服。”
“再玩一次,”徐伊甸比了一個“1”,“這次我們肯定能全場第一。”
陳曲很堅定,“不行,你得睡覺了。”
“可是我現在不困呢。”徐伊甸可憐巴巴的,“好大副,好小曲,再讓我玩一會兒吧。”
陳曲扶著他躺好,有模有樣地把被子給他蓋好,“船長說了,讓我好好照顧你。”
說完他自己爬上了旁邊的陪護床,把燈也擰暗了。
徐伊甸現在在家裡是最沒話語權的,想吃什麼不讓吃,想玩什麼不讓玩,不僅藺珣管著他,陳伯陳曲也都管著他。
一點地位都沒有。
陳曲說話輕輕的,“公主乖一點,船長現在該上飛機了,明天睡醒他就回來了。”
徐伊甸心裡那點小小的怨氣一下就淡了,“嗯”了一聲。
“上廁所喊我。”陳曲等著他答應,把其他燈都關了,就留了一個方便起夜查房的小夜燈。
孕夫枕是陳曲事先給墊好的,徐伊甸把腿和肚子都架在上麵,不聲不響地揉著腰。
藺珣不在,肚子裡的小東西一鬨,腰就跟要斷了一樣。
他也不好意思叫陳曲揉,但是他力氣太小,自己揉作用也不大,隻能把臉埋在枕頭裡忍疼,怕吵著陳曲休息。
陳曲心細,但是睡覺睡得比較實。
徐伊甸半夜起來,看他睡得正香,就自己去上了兩次廁所。
後來去第三次的時候,他覺得什麼地方有點不對,但是看了看馬桶裡也沒血,肚子也沒什麼異常,就又回床上躺著了。
結果在床上躺了不大一會兒,他就覺得肚皮一陣發緊。
他托著腹底摸了摸,小東西有點活潑,小手小腳地頂他的手心。
“想爸爸了?”徐伊甸揉了揉沉甸甸的胎腹,“剛才小曲叔叔不是說了嗎?爸爸明天就回來了。”
小東西聽見爸爸,猛地一下蹬在他手心裡。
徐伊甸吃勁兒弓起了腰,“乾嘛呢?你這樣我讓你爸揍你了。”
果然爸爸很有威懾力,小東西慫得飛快,立刻就安生了。
徐伊甸迷迷糊糊地睡了一會兒,又不困了。
其實他都習慣這種忽睡忽醒的夜晚了,藺珣在的時候好一點,因為心裡頭有個依仗,難受的時候也有個哼哼的對象。
藺珣一哄,好像就不難受了。
躺著躺著,肚子就又開始發緊。
徐伊甸漸漸就覺出來不對勁了。平常就算有宮縮,自從用過一段時間藥,早就不這麼頻繁了。
他碰了一下床頭上的電子鐘,還沒到三點。
好在過了一會兒,肚子就消停了,好像隻是逗逗他。
“臭藺珣。”徐伊甸緊了緊被子,剛把自己裹嚴,眼睛就睜不開了。
徐伊甸昏昏沉沉的,肚子難受起來就撐著床翻個身,醒不過來。
直到一陣比之前都要劇烈的宮縮突然襲來,徐伊甸抱著肚子喘了一口,“哼……”
陳曲這次醒了,“公主?”
“沒事兒。”徐伊甸揪著被子,出了一後背冷汗,“幫我按下鈴……”
“小徐,”王醫生很快就來了,“什麼感覺?”
“肚子有點兒疼,”徐伊甸看了一眼表,快六點了,“以前沒這麼疼過。”
王醫生稍微給他檢查了一下,“有注意一開始宮縮的時間嗎?”
“三個多小時了。”徐伊甸撐著一點身子想坐起來。
王醫生扶著他起來,笑了笑,“彆緊張,等規律了我們上個無痛。”
“這就要……生了嗎?”陳曲吃驚地問,“不是還有五天?”
“有時候稍微提前幾天也很正常。”王醫生叮囑陳曲,“好好照看著點,保持體力,儘量讓他吃點東西。”
喂徐伊甸吃東西是出了名的難,王醫生隻能把難題囫圇個地交給陳曲。
王醫生一出去,徐伊甸就摸出手機來撥了個電話,還是關機狀態。
“船長還沒下飛機呢。”陳曲看見他打電話了,“他肯定會馬上回來的,彆害怕。”
“這有什麼害怕的,”徐伊甸雲淡風輕地笑了笑,“生個孩子嘛,而且能上無痛。”
這話說完不大一會兒他的旗就倒了。
無痛隻能在宮縮規律之後才能上,現在宮縮越來越強,卻時長時短的,隻能乾疼。
當著陳曲,徐伊甸不能不要臉,把牙咬得嘎嘣嘎嘣響,就是不吭聲。
“給,”陳曲給他剝香蕉剝橘子,一點一點喂他,“甜嗎?”
徐伊甸這時候反倒比平常聽話一些,等著一陣疼緩過去才輕聲說“甜”。
後來他躺不住了,讓陳曲扶著他在屋子裡走。
可是走著也疼啊。
他頻頻地看表,可是表就跟壞了一樣,一個小時走一格分針。等到了七點,好像已經過了一百年。
“還不算規律嗎?”徐伊甸的汗把衣服都黏在身上了,“什麼時候才行?”
現在陳曲和王醫生兩個人都要扶不住他了,沒骨頭一樣往地上滑。
“你這個時間的確長了一些,”王醫生一邊扶他上床一邊安慰他,“但是各項指標都正常,說明進展順利,不用緊張。”
徐伊甸心說我不是緊張,我是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