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2 章(1 / 2)

每當到做禮拜這一天,教堂總是最熱鬨的地方,想見的人和不想見的人都聚在一起,非常奇妙。

達什伍德家的馬車停在教堂外麵,瑪格麗特跟著達什伍德太太走在前麵,瑪麗安和埃莉諾手挽手落後幾步。

埃莉諾側頭看一眼麵色如常的妹妹,溫柔笑問:“瑪麗安,昨天你思考的重要的事是否已經得出答案?”

瑪麗安露出輕快的笑容,卻說:“沒有。”

埃莉諾一愣:“沒有嗎?”

“是啊,沒有,昨天我一直思考到入睡,卻仍然沒有得出一個答案,但早上醒來,從窗戶往外看莊園花園時,我突然覺得,不必要太著急找到答案,一切都還太早。”

瑪麗安笑著,朝埃莉諾眨眨眼,她輕輕耳語,“不過,傑裡米確實非常好,好到我似乎都要對他心動啦,我下一次還想邀請他一起去騎馬。”

埃莉諾聞言,安靜地看著瑪麗安,看她明亮的藍眼睛裡充滿期待和歡喜,閃閃發光。

“瑪麗安,如果你喜歡,我們都會支持你,你知道的,我和媽媽還有瑪格麗特之前曾經誤會你已經喜歡上傑裡米,我們希望你幸福。”

瑪麗安笑道:“親愛的埃莉諾,同樣的話我很應該也送給你,等埃裡克從劍橋大學返回我們這裡,你們不能總是一言不發。”

“瑪麗安,我必須糾正你,我和埃裡克一起的時候,我們並不總是一言不發。”

“但你們同樣內斂,輕易不會將自己心裡話說出口,你們誰都不說,那麼,又有誰知道你們的真實想法呢?”

埃莉諾隻能沉默回應這個問題。

瑪麗安拍拍埃莉諾的手背,沒有再繼續說起埃裡克,埃莉諾和埃裡克兩人的性格就是那樣,改不了,也不應該逼著他們改變,也許有一天,兩人能找到更好的交流方式。

“瑪麗安。”傑裡米在教堂門口站著,他跟很多路過他的人打招呼,但一動不動,直到看到瑪麗安,他邁著大步走過去,俊美的臉上滿是笑容。

“傑裡米。”瑪麗安眼睛亮亮地看著傑裡米,神采飛揚。

瑪麗安和傑裡米一見麵,兩人便有說不完的話,就算隻說今天的天氣,今天的教堂,但兩人都能說出花來,顯然,他們能談論的話題更多。

埃莉諾含笑看著兩人,在她看來,兩人確實非常相配,她為瑪麗安感到高興。

也許在人們快樂時,總會出現攪局者。

比如貝特倫太太此刻便非常需要她的小兒子陪在她身邊,並且她要求是寸步不離,在為大兒子文森特·貝特倫找到一位在她眼中最相配的未婚妻後,貝特倫太太並未滿足,她還有兩個未婚的兒子和一個未婚的女兒,而她希望兒女都能與她滿意的結婚對象結婚。

貝特倫太太帶著小貝特倫先生的未婚妻肯特小姐,還有貝特倫小姐緩緩走到達什伍德太太麵前,優雅矜持地介紹:“達什伍德太太,這是我兒子文森特的未婚妻肯特小姐,不久之後,他們將在教堂舉辦婚禮,到時候請你們也一起來祝福他們。”

所有人紛紛看向肯特小姐,想知道貝特倫太太看中的兒媳是什麼人,這一看,所有人頓時麵露失望,因為肯特小姐相貌平平無奇,全身上下毫無突出之處,實在難以理解眼光異常挑剔的貝特倫太太為什麼會選中肯特小姐,但當貝特倫太太提到肯特小姐是某某伯爵之女後,一下子,所有人的表情隨之恭敬起來。

毫無疑問,肯特小姐是一位貴族小姐,伯爵之女。

達什伍德太太對肯特小姐微微一笑:“很高興見到你,肯特小姐。”

瑪麗安驚異地發現,在貝特倫太太和肯特小姐兩人身上,相似點實在太多,比起貝特倫小姐,肯特小姐更像是經過貝特倫太太嚴厲教導出來的。

在意外與肯特小姐對上視線後,瑪麗安下意識對她一笑,肯特小姐回以僵硬的短暫的笑容,笑完立刻又板起臉,仿佛多笑一下,臉上便會增長一條皺紋,而肯特小姐年紀輕輕,卻穿著顏色暗沉的裙子,這顯得她看起來有點灰撲撲的,並不是說她的裙子臟,瑪麗安是覺得肯特小姐的臉看起來有種形容不出來的灰暗色調。

小貝特倫先生和貝特倫先生隨後來到,肯特小姐和小貝特倫先生這對未婚夫妻站在一起,顯得很是生疏,兩人之間毫無親密可言,像是被硬湊到一起。

誰都看得出這一對未婚夫妻之間的怪異,但又像誰都沒看出來一樣,大家和樂融融地恭喜貝特倫家好事將近,周圍全是歡聲笑語。

瑪麗安隔著很多人,與站在貝特倫太太身邊的傑裡米對視一眼,傑裡米對她笑了,瑪麗安回以一笑,隻有她自己知道,自己這一笑中有著勉強。

貝特倫太太保持著貴族婦人的矜貴傲慢,嘴上卻在高聲說著肯特小姐和文森特結婚以後,絕對是相配又幸福的一對夫妻,貝特倫莊園將迎來新的篇章,在此時此刻,貝特倫太太身上的矜持仿佛不存在,她容光煥發。

而小貝特倫先生和肯特小姐兩人直麵所有人各種各樣的打量視線和祝福,未婚夫妻卻毫無半點歡喜。

在達西家的馬車出現那一刻,瑪麗安竟然覺得非常開心,天知道,她甚至在期待達西先生的出現!

如瑪麗安所想,達西先生未從馬車裡麵出來時,不少人看到達西家馬車,熱切的目光便已經轉移目標,就像是傳染一樣,人們一個接一個,紛紛扭頭去看那輛剛剛停下的馬車。

在萬眾矚目下,達西先生從馬車上走下,瑪麗安耳朵終於能躲過貝特倫太太的折磨,她情不自禁露出開心的笑容,小聲對埃莉諾說:“埃莉諾,我隻想說,達西先生出現得非常好。”

埃莉諾輕拍瑪麗安的手,讓她注意場合說話。

瑪麗安眼裡笑意不減,她也是不吐不快:“但我真的不能繼續忍受下去。”

埃莉諾:“瑪麗安,慎言。”

瑪麗安挽著埃莉諾的手,目視前方,隻有嘴巴在輕語:“貝特倫太太……就算是傑裡米,也不能讓我忍受下去。”

隻要一想到貝特倫太太,瑪麗安昨天那顆因為騎馬劇烈跳動的小心臟一下子就能變得平平穩穩,或者說心如止水。

就算貝特倫家沒有人提過,但瑪麗安知道,肯特小姐和小貝特倫先生兩人的婚事,就是一樁聯姻,一個有貴族小姐的地位身份,一個是繼承家族大筆財產的鄉紳之子,貝特倫家想要進入貴族圈層,那麼,娶一位伯爵之女無疑是一筆非常合適的利益交換。

瑪麗安甚至知道,不同於重視的家族繼承人大兒子文森特,被忽略的二兒子埃裡克,貝特倫太太最喜歡小兒子傑裡米,傑裡米無法繼承貝特倫家族財產,但貝特倫太太對傑裡米有很高的期望,比起一位鄉紳小姐,當然是一位貴族小姐更受貝特倫太太青睞,也能帶來更多的好處。

傑裡米又有什麼想法呢?

“瑪麗安?”埃莉諾輕輕叫道。

瑪麗安鬆開緊皺的眉頭,對關心她的埃莉諾輕輕搖頭,她握住埃莉諾的手,埃裡克和埃莉諾中間有貝特倫太太,又會如何?

她隻想要談一場甜甜的戀愛,怎麼還沒開始談,就已經有這麼多煩人的問題要考慮?

瑪麗安目光飄忽著,落在貝特倫太太身上,此時的貝特倫太太正帶著小貝特倫先生和肯特小姐去見達西先生。

達西先生一如既往肅著他那張英俊冷硬的臉,生人勿近,但這半點不影響貝特倫太太主動過去與他攀談。

瑪麗安再看一眼貝特倫太太,略過,落在邊上的傑裡米身上,傑裡米仿佛發現了她一樣,微微轉頭,朝她眨眼一笑。

果然傑裡米很好看,瑪麗安發自內心地讚美他,貝特倫家四兄妹相貌都很好,大多是遺傳了貝特倫太太的美貌,貝特倫太太年輕時肯定是一位大美人,可惜……

忽然,達西先生身邊的喬治安娜衝瑪麗安小小地擺了下手,瑪麗安頓時拋開傑裡米,一看到可愛的喬治安娜,她也忍不住露出燦爛的笑容。

“親愛的埃莉諾,愛情真的是一個難題,但友情真美好!”瑪麗安忍不住笑著發出感歎。

埃莉諾忍不住失笑:“瑪麗安,在這短短時間裡,你思考了很多嚴肅問題?”

“是啊,非常嚴肅,嚴肅到我暫時不想再考慮那些彎彎繞繞,”瑪麗安很誠實,她忽然點點埃莉諾,“但你,我親愛的姐姐,我知道你同樣在思考一些人生難題。”

埃莉諾看著瑪麗安,瑪麗安討好地對她一笑。

就算貝特倫太太年輕時是一位大美人,現在的瑪麗安也不想頭上壓著這一位強勢的太太。

“瑪麗安,你從來不逃避任何問題,總是迎難而上,如果你真的決定暫時逃避,那有些重要事情可能不是那麼重要。”埃莉諾一針見血。

瑪麗安愣住,她有點懷疑自己,昨天到底是心動呢?還是吊橋效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