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減一等於零(2 / 2)

“我可沒有偷看,我看得正大光明。”邊伯賢是何許人也,出道第五年,他都快成人精了,當然也不會因為弟弟不留情麵地戳穿自己而感到臉紅。手上依舊不停地在被塞滿的衣櫃裡挑選著,“我這是純粹的欣賞。”

“切,誰信。”吳世勳無所事事地擺弄起了手機,誰料還沒看幾眼,就被一則剛發布的報道奪去了注意力,“呀西.....這個張元終於是進去了。”

“張元?”從未想到會從忙內嘴裡聽到這個人的名字,邊伯賢驚訝地抬頭,“張元怎麼了?我記得他前段時間不是被實名舉報了嗎?”

“4個月前了吧。看這個首爾西部法院的審理結果,好像也隻是因為性騷擾案判他入獄10個月。”吳世勳似乎是想到了什麼,語氣也變得義憤填膺了起來,頗為惱怒地將手機甩在床上“那家夥判他10個月都便宜他了!要我說他肯定還乾了其他惡心勾當!Lotus那時候才剛出道誒!”

“...Lotus怎麼了?”邊伯賢雖然對於張元落網一事也拍手叫好,但那會兒沒太關注,當然不清楚事情原委。如今從吳世勳的嘴裡聽到這些信息,臉很快沉了下來,“張元對她乾了什麼?”

“還沒來得及乾什麼吧。看聊天記錄裡張元有提到Lotus不給他聯係方式。”

邊伯賢背對著吳世勳,整個人埋在衣櫃裡,燈光照不進,吳世勳看不清,自然也不知曉在自己話音落下後,邊伯賢微眯起的眼睛,他雖然麵部輪廓柔和,鼻頭下頜眼睛都是圓鈍的,看上去似乎沒有殺傷力,但實際冷下臉時,過瘦而癟下去的麵頰和嚴肅的神情,倒是為他平添了幾分生人勿進。

房間內隨即沉寂了下來,片刻後,吳世勳隻聽到自家老哥從鼻尖發出的一聲嗤笑。

“真是癡人說夢。”

“他以為自己是個什麼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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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張元被實名舉報的事情,是阿疏你辦的嗎?”

深夜,金瑉奎按捺不住強烈的好奇心,將原本已經準備回房休息的秦疏叫住,示意對方摘下麥克風後,又找了個離攝像機遠些的角落,支支吾吾地問出了自己心中掩藏已久的疑問。

秦疏就在剛剛,也收到了成員們發來的關於張元被判刑的新聞報道,既然已經塵埃落定,她自然沒了顧慮,於是毫不猶豫地點了點頭,“是我。”

金瑉奎當即倒吸一口涼氣,“那那那那那意思是,你收集了所有的證據,還聯係到了那些受害者嗎?”

“受害者們隻是之前的發言太過散碎,但其實他們已經默默抗爭很久了。”秦疏不自覺地捏緊指尖,“我做的也不是很多。”

“那...那個張元真的......有涉及......”金瑉奎磨磨蹭蹭地從牙縫裡擠出了幾個字兒,卻還是沒好意思說完整。

“你覺得呢?”秦疏並沒有正麵回答,隻是稍稍倚著角落的島櫃,昏暗中,她的眸色噙著冷冰冰的月光,起起伏伏。那一刻金瑉奎隻覺得,前不久和自己侃侃而談,笑得溫和的秦疏馬上要被這潮水般的月色洗褪。

他抿緊了嘴,不知道該從何說起,乾脆豁出去了。

“需...需要我幫忙的話,就儘管提!我...我還可以找成員們!”他板正著臉色,試圖讓自己看起來真誠一些,“有證據的話,我們一起提交給警方!總之,你彆自己一個人扛那麼多了,那太累了,也太危險了。”

天真的想法,在寂靜的客廳角落裡格外清晰,但這熟悉又陌生的話語卻讓秦疏的心門猝然塌陷。她愣愣地盯著金瑉奎盯了半晌,但又像是在透過他懷念什麼人一樣。

“秦小姐,有什麼我能幫忙的嗎?”記憶深處,那個人好像也是這般怯怯的,卻又格外誠摯。

“阿疏?”

秦疏猛地從回憶裡抽出,她迎上金瑉奎擔憂的目光,整個人如同一台老舊的打字機,遲鈍又笨拙地一個字一個字往外吐,“啊?嗯...謝謝...”

“不用擔心,瑉奎。”她深吸了口氣,終於找回了自己的聲音,“那些就不是我該管的事情了。檢方看了聊天記錄自己會有定奪的。”

“對啊對啊!警察會...誒??”金瑉奎聽到了秦疏的回答後,愣了一下,“哦。對對對。這不是我們該插手的事情。”

他心裡說不上來的複雜。秦疏的回答分明情理之中,但他總覺得陌生,一如此刻半個身子浸在月光下的她。

還是那麼冰冷的神色,還是那個清冷的秦疏,金瑉奎不知道從哪出讀出來的,可他又切切實實地感受到了來自眼前這位在他心裡無所不能的秦疏,無處安置的頹敗。

可能是全圓佑嘴裡那個伶牙俐齒,鋒芒畢露的秦疏,對於命運的不公後,束手無策無計可施的頹敗吧。

他想。

很多年後,出落得更加俊朗成熟的金瑉奎驚喜地發現,自己的直覺在遇上秦疏時總是挺準的,也挺意外的。正確率對半開,跟賭博一樣。

就像2017年,那會兒還沒完全熟絡起來的他能夠敏銳地察覺到秦疏的異常,卻猜錯了原因。

可他又不是神機妙算,怎麼可能猜得到那晚安安靜靜站在月光下的秦疏,那縈繞在眉間的憂慮挫敗原因無他。

她已經不是上輩子那個,會義無反顧地追求正義的秦疏了。

她也沒有第二條命,去義無反顧地追求正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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