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莊·認慫(怎麼樣,我哥好使吧?...)(1 / 2)

高考也是有後遺症的。徐梔現在每天早上醒來還是會下意識地打開手機播放器放幾段英語聽力,然後邊聽邊吃早餐。

老徐把播放器關了,徐梔茫茫然抬頭瞧過去,隻見老徐正容抗色坐在她對麵,一邊擦眼鏡,一邊對她說:“考都考完了,你不打算出去玩一下?”

徐梔仰在椅子上醒神,這會兒人清醒點,了無生趣地搓把臉,“去哪兒啊,周邊都沒能玩的地方,再過半個月就出成績了,又不能去太遠的地方,要不明天我和蔡蔡回趟傅叔那兒?”

徐光霽其實壓根沒聽她說話,眼睛光盯著她的脖子看,項鏈明明還在啊,老蔡看錯了吧,就說嘛,徐梔怎麼可能談戀愛,她壓根都還沒開竅。徐光霽心不在焉地連連哦了兩聲,“都行都行,你自己看著安排吧,不用在乎錢,爸爸有,彆人還欠爸爸好多錢呢——”

嗯,徐光霽口頭禪就是,彆人還欠爸爸五百萬沒還呢,你放心花,千萬彆省著。

徐梔:“您那張彩票還沒中呢?”

徐光霽沒搭理她,拿上公文包,“傻孩子,送你一句話,”一邊在門口換鞋一邊語重心長地說,“生活吧,你得學會看破不說破,就好像變魔術,你明知道有個托,你不還得給人家鼓掌不是嗎?”

等老徐關上門,徐梔才靠在椅子上,愣生生地反應過來。

真能瞎掰。

她正想發會兒呆,手機突兀地一亮,是蔡瑩瑩的微信。

小菜一碟:【梔子,你知道昨天那個大金鏈子為什麼會在樹上嗎?居然是樓上一個大叔藏得私房錢,笑死我,他說老婆管得嚴,錢太難藏,就換成大金鏈子,出門戴著,回家就藏在那棵樹上的鳥窩裡。】

梔子花不想開:【啊,你怎麼知道?】

小菜一碟:【朱仰起早上告訴我的啊。】

梔子花不想開:【你有他微信?】

小菜一碟:【對啊,昨天就加了,而且,更好笑的是,朱仰起說那個大叔老婆帶著大叔去認領的時候,陳路周讓他們把買鏈子的票據拿出來,結果大叔掏出來的票據上有兩條,另外一條也直接被沒收了,現在那個大叔經過陳路周的門前都要吐一口痰,朱仰起說陳路周現在一直在門口擦地哈哈哈哈哈哈哈笑死。】

徐梔回了幾個省略號,腦海中第一個想法就是。

他果然有潔癖。

徐梔放下手機,心不在焉地把碗扔進洗碗槽,老太太這兩天去寺廟齋戒,家裡就剩下她一個人,徐梔靠在廚房的琉璃台上,趁放水的功夫,拿出手機上社交平台正兒八經的開始搜索——如何能夠成功加到帥哥……

她一頓,嚴謹地仰頭想了想,又快速地把帥哥二字刪掉。

——如何能夠成功加到自戀狂的微信。

很快接到一條網友的私信。

網友皮皮:【如果是普信男的話就算了,如果是個帥哥,這種人你想要引起他的注意,那就得先忽視他,然後在他熟悉的領域打敗他,或者打擊他,總之,先摸清楚他有什麼興趣愛好。】

興趣愛好?

籃球無人機這些她肯定不行,那張沒什麼藝術天賦的畫算嗎?

徐梔拿起碗,陷入了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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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路周臨出門前,在門口貼了一張認慫的白條。

——“房主最近不在家,請不要隨地吐痰,如果實在忍不住請吐在旁邊的桶子裡。”

底下畫著一個大大的紅色箭頭,真就老老實實給人放了一個垃圾桶。

朱仰起笑得直捶牆:“你到底跟你爸怎麼了?寧可受這氣,也不肯搬回去。”

陳路周剛收拾完東西準備出門,黑色挎包鬆鬆垮垮地斜背在身上,他拿過一旁的膠布,清瘦的手骨節將白紙摁在門上,說:“你覺得我爸怎麼樣?”

“雖然看著嚴肅,但一直對你很好啊。就是思想有點迷信、封建。”

陳計伸確實迷信,身邊常年跟著一個風水大師,為他命是從。陳星齊小時候夜裡總哭還斷斷續續發燒一個多月,專家看了都說沒問題,後來聽長輩說可以找偏方試試,於是就找到那大師,他說陳星齊八字太小,十四歲之前多災多難,有個辦法就是認親,認個八字大的“娘”可以幫他擋災。連惠女士說什麼都不同意他認娘,最後大師又給了個辦法,那就認個八字大的哥哥也行,也能擋。於是,就認下當時符合一切八字條件、無父無母的陳路周,然而陳計伸夫婦內心大概過意不去,主動提出要領養陳路周。

那時陳路周自己也迷迷糊糊的,壓根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被這個家庭收養。

不過他們一直待陳路周視如己出,並不是為了維護模範企業家的形象而故意展現出的舔犢情深,是真的打心眼兒裡對他好。陳星齊從小到大挨過不少板子,陳路周是連雞毛撣子都沒挨過一下。家裡兩個男孩子,一般總是小的惹事生非,但是家長們還是會睜隻眼閉隻眼叫哥哥讓讓弟弟,陳計伸不一樣,走過來不分青紅皂白直接給陳星齊一板子,警告一句沒事少招惹你哥。所以陳星齊一直對他哥又愛又恨。

陳計伸對他幾乎是無條件的溺愛,反倒是連惠女士對他更嚴厲些,對他還算有要求。陳路周呢,雖然嘴欠,但是打小就有分寸,知道什麼玩笑話能開,什麼玩笑話不能開。

在最早陳計伸的生意還沒做那麼大的時候,他經常被一些彆有用心的叔叔阿姨在飯桌上帶水帶漿的調侃,路周長這麼帥,乾脆就彆讀書了,倒插門給咱們市裡那首富的女兒做女婿唄,你爸爸就能少奮鬥幾十年呢。

這話聽一次兩次,他也就算了,後來時常有人這麼開他玩笑,陳路周也煩了,陳計伸當時氣得要掀桌,當場就要跟這些人斷絕來往,但那時陳計伸剛入市企業家工會,到處都需要打點關係,陳路周怕他得罪人就把場圓了。他也知道首富看不上他們家,於是一邊給陳星齊剝螃蟹,一邊插科打諢地把球踢回去:“好,那就有勞您給嶽父遞個信,我等他下聘。”

這話聽著吊兒郎當但還挺客氣,又不失禮貌,甚至直接把話頭堵住。因為也沒人敢真去提,畢竟陳計伸那時候事業剛起步,首富哪能看上他們家。之後,陳計審對他更是疼愛有加。

從某種程度上來說,陳路周的童年並不缺愛,六歲之前,福利院院院長和護工們對他也格外偏愛,六歲之後在陳家,陳家夫婦對他也算是百般嗬護,他就是被泡在蜜罐子、被人用愛灌溉大的小孩。

直到前不久,他為了複習方便在學校附近租房子,高考前一晚回彆墅拿換洗衣服,聽見陳計伸和連惠女士在臥室裡大聲爭吵,他才知道自己當初為什麼會被收養。

但儘管如此,陳路周還是沒覺得有什麼,因為這十幾年他們對他足夠好,那麼最開始那個或許不是那麼善意的理由他可以原諒。

他從來都很好哄的,相比較彆人嘴裡一些似是而非的話,他更願意相信自己的感受,這十幾年的疼愛保護都不是作秀。

陳星齊當時站在他背後,小心翼翼地輕輕叫了聲哥,生怕他會因此而不高興,卻沒想到陳路周靠著走廊牆,在黑暗中反手扒拉一把他的腦袋,低頭看著他柔聲說:“下個月就十四歲生日了?沒關係,快過去了,哥哥祝你以後順順利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