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不·了場(好像不結婚,收不了場了。...)(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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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路周那時候終於明白, 有些事情真不能隨便開頭。更荒唐的一次,兩人當時在沙發上看電影,那會兒已經是開春,氣溫回升, 大地複蘇, 樹枝上冒出嫩芽。徐梔身上就一件白色麻花毛衣和一條毛線半身裙, 一雙勻稱筆直的長腿裸著,陳路周就慣常一身寬鬆的灰色薄套頭衛衣和運動褲, 棒球衫外套淩亂地丟在一旁。

兩人衣服都沒脫,徐梔跨在他身上, 裙子被撩上去, 兩人單刀直入就把事兒辦了。

雖然是白天, 但窗簾嚴絲合縫地拉著,一點光都透不進來,也看不見窗外綻放著俏麗火紅的迎春花。屋內電視機和空調聲嗡嗡作響,夾雜著兩人或輕或重、放縱又壓抑的低喘聲。

當時兩人看得還是恐怖片。陳路周看片子不挑, 枯燥無味的紀錄片也能看上三個小時, 唯獨不看恐怖片, 他不是膽小,他主要是驚不住嚇。恐怖片裡太多故弄玄虛的鏡頭, 也很無厘頭,毫無預兆地就冒出一個鮮血淋漓、橫眉歪眼的人頭,弄得人一驚一乍。徐梔還得拿手給他遮著眼睛,“真怕啊你?”

陳路周仰在沙發上,身下動作不停, 哭笑不得,“你能把電視關了嗎?你不怕給我嚇廢了?”

徐梔知道他那幾天很不舒服, 嘴上雲淡風輕地說著“不過一個陌生人而已”,有時候兩人看書看一半,他會突然頭也不抬、自嘲地問一句,“徐梔,我是不是真挺菜的?”

這話要換做任何一個人聽見,估計都會說他虛偽又做作。畢竟高中數學物理競賽就拿過國獎,在市一中赫赫有名,被省狀元視為神一樣的對手,連對手都能混成朋友,喜歡他的女孩無數,如果是以前,徐梔想象不出來,到底是什麼樣的處境能讓他問出這種話。可那會兒,她滿心滿眼隻有心疼。

“陳路周,雖然我說這話好像聽起來說服力不是那麼強,老徐很愛我,但不是世界上所有的爸爸都是老徐,對於那些沒有責任心的父母,你就把他們當作是一扇門,一扇送你來這個世界的門,當你穿過那道門的時候,身後的世界就跟你無關了,你要做的,隻是往前走。”

陳路周當時愣了一會兒,而後啞然失笑,甘拜下風的笑意,一下一下欣慰又滿意地點著頭:“不得了,我的女朋友現在都會安慰人了。”

徐梔也笑笑,“隻會安慰你,換作彆人,那就是真菜。我男朋友怎麼可能菜,花樣多得很。”

陳路周不動聲色地把書挪開一個位置,感今懷昔地悠悠歎了口氣:“我突然挺懷念,剛認識你的時候,咱倆現在正經不過三句。”

“那明天開始重新認識一下好了。”

……

最後,兩人收拾乾淨,坐在沙發上,陳路周一邊嫻熟地打結,一邊正兒八經、鄭重其事地問她:“你沒覺得我最近瘦了嗎?”

徐梔笑得不行,趴在他懷裡,在他下巴上親了下,“陳路周,你怎麼這麼可愛啊?”

陳路周最後一次痛定思痛,打完結,隨手扔進一旁的垃圾桶,把人抱過來,兩手鬆鬆地搭在她的腰上,低頭在她腦門上蹭了下,意味深長地歎了口氣,表情看著一副愧天怍地、負罪感爆棚,得了便宜還賣乖地樣子,假眉三道地深刻反省了一會兒,低頭看她認真說:“真不行,這麼下去你男朋友真得廢了。”

徐梔窩在他懷裡,下巴搭在他胸口,手指戳著他胸口的衣服標簽,喃喃不自覺地說:“廢了也是你,不會有彆人了。”

陳路周一愣,心裡低頭看她玩自己胸口的標簽:“這麼愛我?那好像不結婚,收不了場了。”

“嗯。收不了場了。”她表情懶洋洋地肯定了一句。

少年笑得越發囂張,眉眼好像染了一把春光,青澀又張揚,把得了便宜還賣乖的臭德行發揮地淋漓儘致,低聲在她耳邊得寸進尺地說:“那你跟我求個婚,我說不定現在一衝動就答應了。”

屋內恐怖片還在一幀幀放著,兩人窩在沙發上說著小話調情,驚悚的畫麵配上此刻屋內濃情蜜意的氣氛,顯得那七竅流血的慘白鬼麵毫無威懾力,高/潮迭起的劇情也無人在意。

徐梔趴在他胸口笑出聲,手指在胸口一下下卯著勁兒地戳著他,“陳路周,你要臉嗎?”

他笑得肩都抖,而後看著她,沉默片刻,答非所問:“我給你那個羊毛氈,彆弄丟了。”

“在手機上掛著呢。”

然後,默契地安靜一會兒,兩人幾乎是同時極儘舒坦地歎了口氣,同時一愣,抬頭一對視,又不由自主地笑出聲,笑得不行,默契似乎已經刻進他們的呼吸裡。

下一秒,陳路周束手無策地仰頭靠在沙發上,喉結想冰刀上的尖,利利地一下下滾著,生無可戀地看著天花板,“我完了。”

“什麼?”

他眼神彆有深意地往下一指。

徐梔立馬從他身上彈起來,手腳麻利地整理裙擺,一邊穿拖鞋,一邊把垃圾桶上的袋子給拎起來,“我回去了,你看書吧。”收拾完東西,把手一伸,遞給他,“走吧,送我下樓。”

陳路周笑了下,深吸一口氣,牽著她的手站起來,一邊牽著她往外走,一邊拿過她旁邊的垃圾袋,嘴上還在吊兒郎當地說,“哎,女朋友,明天穿條褲子吧。”

徐梔翻他一眼,掙脫他的手:“……怪我?陳路周,你這思想不行啊,難道大街上女孩子就不能穿裙子了?”

“不是,”他笑了下,把人又牽回來,“你想什麼呢,沒彆的意思,就是擔心你冷,這才幾月,你好歹穿條襪子吧,我怕你八十歲真要坐輪椅,你膝蓋不是一直都不好嗎?”

“立春都過了。”

“那也還是冷,你看屋子裡有蚊子嗎?人都還在冬眠呢。”陳路周把門打開。

話音剛落,眼前突然掠過一道小黑影,一隻餓得乾癟癟的小蚊子從屋外嗡嗡嗡飛進來,好像對他剛才的話十分不滿,耀武揚威地在陳路周太陽穴周邊縈繞作亂。

陳路周:“……”

徐梔發現陳路周這個人運氣可能真的不太好,反正說什麼說什麼都不靈。

她笑得不行,一巴掌拍飛,笑眯眯地哄他說:“是蜜蜂,是蜜蜂。”

“蜜蜂你用手拍?”

“……什麼不能拍,我還徒手拍過蟑螂呢。”

“什麼時候?”

“昨天啊,在家裡的時候,老徐買了幾個蟑螂捕夾器都沒用。”

“消毒了嗎?”

“洗手了。”

陳路周想暴打女朋友。

“咱能講點衛生嗎,你昨天還摸我了!草,發炎了怎麼辦。”

徐梔無所謂地笑了下,“不會吧,洗手了啊,實在不行,讓我爸再給你看看。”

陳路周笑不出來:“尷尬嗎,我問你。”

徐梔笑岔氣,不逗他了,“騙你的,那是小時候的事情了,後來我爸看見了給我科普蟑螂身上一百多種病毒之後我就再也不用手去拍了。”

陳路周這會兒已經被逼出來的潔癖,一時收不回去了,“……以後進門前先消毒吧你。”

“那我還是換個不用消毒的男朋友吧。”徐梔說完要走。

“……”

陳路周靠在門框上,把垃圾袋遞給她,理直氣壯地犯欠:“行,那就先幫你把這個男朋友的垃圾帶下去。”

徐梔:“……”

狗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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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玉青和連惠見麵那天,慶宜下了入春以來第一場暴雨,幾乎是毫無預兆,打得行人腳步匆匆,四散流落。

連惠正巧從公司出來,看見外麵如同鐵網一般的雨幕,準備折回去拿傘的時候,聽見旁邊打火機響,她下意識轉頭看了眼,才看見傅玉青站在她公司門口抽煙,一身黑色西裝,手上拿著一柄黑傘。

年輕時候的傅玉青是個紳士,除了性子有點花,對女人確實沒話講,很周到,無論什麼時候出門,車上都會放一把傘備用。他倆第一次見麵,也是一場從天而降的暴雨,連惠當時要去圖書館還書,瞬間被淋成了一隻落湯雞。傅玉青的車剛巧就停在路邊,似乎和幾個朋友約了去吃飯,順手從車上拿了一把傘遞給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