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很快就到了顧府老夫人辦生辰宴的這一日。
整個顧府賓客雲集, 人流往來絡繹不絕。
糖糖穿著顧夫人特地命人給她新裁的衣裳,打扮得漂漂亮亮地,混跡在賓客之中, 四處玩耍。
這是她第一次見到如此熱鬨的宴會,孩子心起,自然好玩了一些。
不過為了避免麻煩,糖糖還是稍微用了點斂息決, 收斂自身存在感, 以免因為這副出眾的外貌而太過引人耳目。
在顧府居住這幾日,她大致也知曉了這府中情況。
顧府當家老爺乃是朝中的工部左侍郎,位高權重, 家世不凡。
其夫人便是糖糖所救下的顧夫人,她與顧老爺一同孕有一子, 名顧軒, 是糖糖先前在馬車上所遇見的那個孩子。
話說這顧家人口還算簡單, 主人加起來也不過六位。
除卻顧老夫人與顧氏夫妻及其嫡子外,顧老爺還有一位頗為受寵的妾室,而這妾室還孕有一子,年歲比顧軒還要大上半年。
顧家下人有點嘴碎,糖糖五感又靈敏非常,不管是故意還是無意, 總能聽到些顧府的八卦故事。
因此她也知曉了, 顧夫人母子在這顧家, 活得有些艱難。
很老套的故事, 那寵妾乃是顧老爺表妹,顧老夫人的親侄女。
其年幼之時家道中落,被顧老夫人憐惜,接入顧府內撫養,與顧老爺一起青梅竹馬地長大,與顧老爺情投意合。
寵妾本以為自己可以憑借這些情分嫁給顧老爺,成為顧家主母。
萬萬沒料到,已過世的顧老太爺瞧不上她,在駁了老妻親上加親的提議之後,扭頭便強硬地給顧老爺訂了一門親事,逼著顧老爺迎娶現如今的顧夫人。
被硬生生地棒打鴛鴦,顧老爺自然不願,婚後對顧夫人也時常冷待,連顧老夫人也不喜這個搶了自己親侄女正妻之位的兒媳婦,時常借口刁難。
所以顧夫人在顧府這些年的日子,在糖糖看來,堪比泡在黃連汁裡。
她爹娘感情深厚,琴瑟和鳴,給了她個美滿幸福的家庭。
如此環境下長大的糖糖,不是很理解顧家這些人的思想。
顧老爺既然不愛顧夫人,當初為何要娶人家?
就算是受人脅迫了,可若他真的堅持不娶,難道還會一絲辦法都無?
還有顧老夫人,她親侄女歸親侄女,顧老爺還是她親兒子,顧夫人甚至為她生了個嫡孫子。
且顧夫人操持顧府多年,儘心儘力,從無懈怠,即便沒有功勞也有苦勞,何至於就要如此刁難彆人?
以至於已經達到了想將人活活逼死的地步,她倆之間多大仇?
至於顧夫人……
因為糖糖和人家親近,所以她不好隨意作評論。
不過若是換了她處於顧夫人如今的境況,她定會和離,自個兒帶著兒子舒舒服服地在外頭過日子。
若能再遇良人,還能將自己收拾收拾嫁了,小日子定然不錯。
可惜這隻是糖糖自己個人的天真想法罷了,說出去也隻會貽笑大方,所以她也就在心底默默吐槽一二,再多為顧夫人母子準備些保命的丹藥。
這是糖糖唯一能給予顧夫人的幫助。
“容妹妹。”糖糖正遊走在花廊邊,賞著花,遊著魂。
背後傳來一道柔聲呼喚,她聞聲扭頭,就見顧夫人打扮端莊貴氣,正邁著蓮步,優雅地向她走來:“原來你在這兒,可讓我一陣好找。”
“姐姐可尋我有事?”糖糖語態親昵地問道。
“正是。”顧夫人未語三分笑:“我家老夫人說要見見你,當麵謝謝你救了軒兒,故遣我前來邀你過去坐坐。”
“好,姐姐帶路便是,正巧我也備了一份賀禮,欲要送與老夫人。”
不管顧老夫人與顧夫人之間恩怨如何,她都與糖糖無冤無仇,如今受邀出席人家的生辰宴,於情於理,糖糖都得好生備下一份賀禮送上。
兩人一前一後邁進顧府的正堂花廳裡,此時裡頭已然坐滿了許多貴婦小姐。
一見有人進來,不由得下意識地扭頭望去,在看到那位緊隨在顧夫人身後之人的相貌之時,不少人都狠狠地倒抽了口涼氣。
甚至還有人抑製不住地驚呼出聲:“蘇婉兒!”
糖糖目光一凝,突然意識到是自己想得不夠周全,斂息術隻針對於那些不曾注意到她的人,卻不能對那些已經發現她身影的人起效。
否則這就不是斂息術,而是隱身術了。
這正堂內本就坐了不少人,而她如今大咧咧地跟在顧夫人背後踏足此地,可不就得被人一眼看到?
畢竟大家都不是瞎子。
慌亂僅是一瞬,很快糖糖就鎮定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