鎖鏈上浮現出一絲絲扭曲的黑霧,凶煞陰毒的黑霧沿著鎖鏈攀爬到雷龍身上,惡意地折磨著她,摧殘著她,逼著她不受控製地瘋狂掙紮咆哮。
“昂——昂——!!”
嘶啞的龍鳴響徹長空,狂暴的雷霆之力傾瀉而出,雷龍奮力掙紮,整條龐大的龍身都在這與她而言的方寸之地內瘋狂騰挪,險些傷了不遠處的糖糖。
糖糖不顧自己還僵硬著的身軀,匆忙躲遠,卷縮在角落裡,看著雷龍的淒慘模樣,眼淚大顆大顆地往下掉,心口很疼。
她在心疼雷龍,沒有緣由的,看著如此模樣的雷龍,糖糖竟是起了幾分恨不得代為受之的心疼感。
“昂昂昂……”被逼到極致的慘叫一下下地刺痛著糖糖的耳膜,吵得她腦袋生疼。
她雙手抱住頭,目光已經渾濁了,眼淚如溪水般不斷流淌,嘴裡還在呢喃著些連自己都不知道是何意的話語。
“不……不要……不要這樣……不要掙紮……你會很疼的,越掙紮越疼,停……下來……停下來……茹茹。”
嘶喊完最後一句,糖糖終於也再受不住那劇烈的頭疼,雙眼緊閉,臉色蒼白地暈倒。
停下來,茹茹……
角落裡夾帶著哭腔的聲音不自覺地與記憶深處的呼喚重疊在一起,雷龍龍目瞬間撐開到極致,隨即軟下身子,轟隆一聲砸在地上。
虛合的龍目模糊地看著那道卷縮在角落裡的小身子,隱約間似乎和當年那個愛笑愛撒嬌的孩子重疊在了一起。
“糖……寶……”
“哢嚓!”
左側突然傳來樹枝被踩斷的聲音,當即引起雷龍的警覺。
她下意識立起龍首,龐大的身軀有意無意地將角落裡的糖糖遮掩起來,呈保護姿態。
“誰?”被折磨多年,原本清亮爽朗的嗓音早已變得沙啞,卻仍是能聽出那是一道還不錯的女聲。
“你強盜大爺我。”
從陰影裡走出的壯漢身高八尺有餘,滿臉橫肉,手持大砍刀,活脫脫一幅強盜樣。
“是你破了此地的結界?”雷龍聲音有些虛弱,語氣卻極為肯定。
“沒錯。”強盜隨意地一點頭,打量的目光從困在雷龍身上的那些鎖鏈上細細掠過:“這鏈子還不錯,夠結實,配得上本大爺的恩人!”
他姿態強橫地高昂起頭,全然不在意自己作為人與龍之間懸殊的體型差異。
大馬金刀地擺出架勢,大喝:“呔!此路是我開,此樹是我栽,要想從此過,留下買路財!”
雷龍:“……”
這是哪裡來的傻子?
“我沒有錢。”雖然內心很無語,但雷龍還是誠實道:“閣下也看見了,我不過是一抹被囚禁於此的殘缺龍魂,身無長物,連命都不是自己的,又何來錢財?”
“你這龍魂是不是被關傻了?”
強盜用關愛智障的目光鄙視雷龍,隨即不耐煩地粗聲道:“本大爺不是已經說了嗎?我看上你這鏈子了。”
“鏈子?”雷龍疲憊的臉龐上難得地露出幾分錯愕。
不會是她想的那樣吧?
事實證明,還真就是她所想的那樣。
也不知強盜是如何操作的,雷龍隻見銀亮的刀光在眼前刷刷幾下閃過,那囚禁了她上千年的封魔鎖居然就此斷裂!
哐哐哐……
數根粗壯的鎖鏈從飽經折磨的龍體上脫落,砸在地上,引得地麵都震了幾震。
前所未有的輕鬆感讓雷龍有種如墮夢中的不真實感,她不敢置信地垂眸打量自身,眼見四肢輕巧,再無束縛其上的沉重鎖鏈,不由得陷入狂喜。
“昂——!!!”
龍首高昂,淩空咆哮出多年的鬱氣,震天的龍吟如奔雷滾滾,頓時又嚇得外頭那些魔獸們瑟瑟發抖,控製不住地趴俯在地,暗暗在心底叫苦不送。
今天是什麼倒黴日子,那凶獸發了一回瘋還不夠,還得再來個第二輪。
“莫名其妙。”
懶得搭理那條又在發瘋的雷龍,強盜自顧自地將滿地的封魔鎖收集起來,然後虛空衝著角落裡一揖,咧嘴笑道:“多謝恩公送小的多年自由,此鎖鏈便算作是小的送給恩公的報答之物。”
話畢,強盜的身影瞬間消失不見。
與此同時,昏迷的糖糖腦海中響起係統機械的提示音。
【叮咚,強盜回歸監獄,獲得謝禮:封魔鎖。】
糖糖沒有聽到,她正沉陷入一團迷亂的前世記憶之中。
“我還是第一次看到有這麼小的孩子來我們劍峰。”
驚奇的清越女聲帶著爽朗的大笑,在糖糖記憶中構出一幅熱心傻大姐的模樣。
“我叫張明娟,小名茹茹,以後我們就是好朋友啦!”
“糖寶叫糖寶,大名唐糖。”
“哇,我以後可以叫你糖寶嗎?當然,你也可以叫我茹茹。”
“可以呀,茹茹。”
猶帶稚氣的兩個女孩歡喜地將手交疊在一起,交付出自己一生的友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