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這也是沒有辦法的辦法,繼室難為,我又是妾扶上來的,靖兒讀書用功,什麼都不差,若是裴殊德才配位,我能說什麼,怪隻能怪他自己不爭氣,且等著吧,公爺真以為成了親就能收心呢,再失望一次離裴殊世子被廢也不遠了。”
徐氏起身穿衣,一會兒敬茶,裴殊回不來,她還要好好安慰顧筠幾句呢,“把我那壓箱底的鐲子拿出來。”
她平日舍不得帶,連兒媳都沒給,送給顧筠雖不舍得,但也算用到刀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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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份,晨起霧氣蒙蒙,特彆冷,裴殊從草木灰堆裡爬起來,腦袋還暈乎乎的。
周圍是一片灰牆,牆角堆著灶灰和爛菜葉子,還有棵樹,樹上有幾隻飛鳥在跳腳。
他怎麼在這兒。
他記得他熬夜在實驗室畫圖紙,忽然心臟絞痛,臨死前還聽見有人喊救護車。
他揉了揉太陽穴,他腦袋裡有很多不屬於他的記憶,亂七八糟的,喝酒賭錢聽曲看戲,花幾千兩買隻金貴的蛐蛐,他兄長考取功名,用看廢物的眼神看他,以及昨晚新婚之夜,他挑了蓋頭就出去和賓客喝酒,酒過三巡還不過癮,不知道誰說了句繼續喝,幾個人推推搡搡就出門了。
喝完之後扶著牆往外走,不知走了多久,最後倒在了巷口的垃圾堆裡。
裴殊坐在地上懵了一會兒,才弄明白,原身是英國公府世子,幼時母親病逝,父親抬了姨娘徐氏做繼室,他心裡不滿,三天兩頭鬨一回,到後來私塾也不去了,招貓逗狗,貓憎狗嫌,連八歲的孩子都不如。
到了娶親的年紀,沒姑娘願意嫁給他,繼母給她挑了平陽侯府的庶女顧筠。
這算是徐氏這麼多年辦的唯一一件人事。
顧筠雖是庶女,卻頂頂漂亮,名聲也好,嫁給他可以說是鮮花插在牛糞上。
可是原身不以為意,還是該玩玩,他以為顧筠是徐氏的人,自然不放在心上,掀了蓋頭就去喝酒,以至於不知誰說了句咱們出去喝,原身也沒反駁。
因為喝得太多,還丟了小命。
裴殊歎了口氣,他從小讀書厲害,接連跳級,二十三歲讀完博士,直接進了研究所,就開始沒日沒夜的研究,最後過勞而死。
陰差陽錯來到這個時代,還多了個媳婦。
原身處境艱難,但好歹是個世子,他隻要不賭錢喝酒,好好把日子過下去就行,再加上生前的研究,日子總不會太差。
裴殊拍了拍臉,他從沒想過結婚的事,昨晚拜堂的雖不是他,可占了人家的身子,顧筠就是他的妻子。
他不太了解這個朝代,但也知道古代對女子是多麼苛刻,感情可以培養,他接受現代的教育,隻認可一夫一妻製。
本來他們這種科研工作者私人時間就少,他以後若是結婚,估計也是相親,顧筠是他妻子,應該好好對人家。
至於是個紈絝,大字不識,沒人看得起他……反正他也不在乎這種虛名,彆人愛怎麼看他怎麼看他。
裴殊拍拍衣服坐起來,他先回去,好好給顧筠道個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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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陽升起,顧筠一出門就把春玉嚇得一個激靈,少夫人眼睛怎麼這麼紅,一張小臉看上去委屈巴巴,一副哭過的樣子,看得她都覺得世子不是個東西,把這麼好看的新娘子放著自己去喝酒,春玉低下頭,行禮道:“少夫人。”
澄心院的大門開著,院門口處栽了兩棵柏樹,上麵還掛著紅燈籠,院子很大,三進三出,後麵還有個小花園。
此刻院門寂靜,守門的婆子眼睛看著腳尖,房簷下站著一排小丫鬟,行禮之後跟鵪鶉似的。
顧筠道:“世子還沒回來嗎?”
春玉:“世子應該一會兒就回來了。”
“那不等了,我剛進門,不好讓長輩等,你去門口守著,世子若是回來,讓他直接去正廳。”
聽顧筠這麼說,春玉趕緊道:“少夫人,世子隻是一時高興,才出去喝酒的,並無半點薄待看輕之意!”
顧筠笑了笑,好像一朵被風雨摧殘過的白花,“是嗎。”
顧筠帶著清韻綠勺去正廳,英國公基業大,院子就有十幾個,從澄心院到正廳要半刻鐘,穿過垂門和花堂,這才到了。
正廳裡坐滿了人。
為首的是英國公和繼夫人徐氏,英國公眼下一片青黑,徐氏穿得很是素淨,外人提起這位繼夫人,沒有一句壞話。
都說繼母難當,徐氏做到這個份上已經是不錯了。
她續弦幾年,親子裴靖考取了功名,一門心思讀書,對世子之位無半分想法,女兒裴珍嬌俏可愛,身為妹妹謙遜有禮。
左邊坐的是姨娘劉氏,右邊坐的是二公子裴靖,下首坐的是他夫人,還有一個年輕公子,後麵坐著的兩個姑娘都低著頭,看不清神色。
正廳裝飾倒是古樸雅致敬,顧筠是新婦,不好四處看,她抿了下唇,行了一禮,“媳婦來給父親母親敬茶。”
英國公冷著一張臉,徐氏拍了拍他的手,抿唇笑道:“昨兒委屈你了,等裴殊回來定要罰他,他性子貪玩,你多擔待些。”
徐氏目光溫柔,裴殊來不了,被這麼多人看著,一個人敬茶,不知有多難堪,看顧筠眼睛紅的像兔子,不知昨晚哭到幾時。
她輕輕扯了扯英國公的袖子,“世子還沒來,阿筠站了許久,公爺,先讓阿筠敬茶吧。”
話音剛落,廳外就傳來一道聲音,“我來晚了!”
作者有話要說:女主土著,非良善之人,技能點滿,不要以現代人的思維看她的選擇,如果放在彆的宅鬥文裡,大概是那種漂亮,愛出頭,拔尖的庶女女配,她很清楚自己的選擇。
嫁給裴殊不圖這個人。
男主理工科直男穿越,紅旗下長大,根正苗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