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承霖跑著撲到顧筠腿上,穿過人群,四目相對,裴殊衝著顧筠笑了笑,然後慢慢走了過去,“回去找你不在,丫鬟說你來這邊了。”
顧槿臉上掛不太住,她不情不願地喊了聲四姐夫,裴殊不甚在意地擺擺手。
反正他不著調,說什麼做什麼隨自己心意來。
顧筠道:“你倆這是去哪兒了,都不見人影,一會兒該用飯了。”
吃過飯也該回去了。
“承霖帶我四處轉轉,忘了時間,”裴殊低聲道:“沒怪我多話吧。”
“才沒有,”顧筠扯了一下他衣袖,“走吧,去正廳,六妹七妹,一起過去吧。”
顧槿吃了個啞巴虧,被裴殊諷刺一頓比什麼都難受,他自己什麼都不行,還好意思說彆人。
這回李氏也來了,回門一趟,她並未和女兒待太長時間,短短兩個多時辰,顧筠就要回去了。
顧老夫人叮囑一頓,顧筠眼眶又紅了,裴殊發現,他這夫人還真是水做的。
離開平陽侯府,李氏還悄悄讓人送來一個木箱子,裡頭裝的是顧筠愛吃的點心,隻有當娘的記掛這些。
祖母私下塞給她五百兩銀票,說高門大戶,規矩多,讓她萬事小心。
上了馬車,顧筠抱著箱籠忍不住掉眼淚,有些苦楚隻有嫁了人才知道,裴殊遞過來一張帕子,“可彆哭了,以後還會常常見到的。”
談何容易,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哪兒有出嫁女常回家的。
顧筠把眼淚擦乾淨,她不該在裴殊麵前哭的,她是嫡妻,該大方得體,張弛有度。
不過,顧筠今日該謝謝裴殊。
她把帕子折好,握在手心裡,“今日多謝你。”
在顧家給她撐腰。
裴殊故意把話岔開,“謝我什麼,你六妹的事?”
他道:“你彆嫌我多話就成,不過那兩位的確不是什麼如意郎君。”
原身常混跡街上,什麼都有所耳聞,裴殊不算胡謅。
顧筠瞪大眼睛,點了下頭。
裴殊伸手揉了揉顧筠的腦袋,溫聲道:“你彆總跟我說謝字,很多事都是我應當做的,從前我是什麼都不懂,瞎玩瞎鬨,但是成親之後我想改了。”
“你受欺負,無論是顧家還是裴家,都告訴我,我替你還回去。”裴殊感覺得到顧筠對自己的生分,“彆忘了,我再不堪,也是個男人。”
顧筠不敢全信,一個人就算想改,怎麼可能一下子全改好,不過今天裴殊真的很好,忽然,她皺了皺眉,問:“你是不是想要錢出去?”
顧筠管家之後,各院開銷都得問過她才行,尤其是裴殊,想要錢先得她點頭。
他今日摸遍全身才摸出一塊金錠子,估計身上沒錢了吧。
想必他知道,自己高興了,才能要到錢。
裴殊:“……”
士彆三日當刮目相看,對一個人的認知,朝夕不改。
馬車搖搖晃晃,跟裴殊的心境一樣,他同顧筠說這麼多掏心窩子的話,顧筠隻當他是想要錢。
罷了罷了,裴殊大大方方承認:“手頭是有點緊,娘子先給我一些。”
顧筠大方地支了二十兩銀子給他,“府上每人每月有二十兩銀子的月錢,這剛月初,你省著點花。”
她嫁進來那天是四月初三,今天初六,還有二十多天呢。
裴殊把兩塊銀錠子接了過來。
回到國公府剛過申時,顧筠歇了一會兒就去了書房,賬目雖然理清了,可是國公府虧空太大,莊子鋪子上的賬還要細看,找出生意不好的原因,才能找出應對之法。
裴殊坐在床下掂著兩塊銀子,招呼原身的貼身小廝虎子進來。
新婚那晚裴殊不在,虎子跟著國公府小廝出去找人,找了一夜都沒找到,英國公氣惱,罰了他二十個板子,今天才能下床,走路還一瘸一拐的。
裴殊問了句疼不,虎子嘿嘿一笑,“早就不疼了,世子這是要出門?”
虎子這些年為裴殊鞍前馬後,遇見啥事還能打個掩護,裴殊去哪兒他心裡門清,不過那晚真是哪兒哪兒都找了,就是找不到。
裴殊目光落在虎子的腿上,這樣哪兒還能讓他跟著出門。
虎子拍著胸口打包票,“世子放心,這點小傷不打緊,我好著呢。”
裴殊還是帶虎子出門了,出了門,虎子湊上來問,“世子憋壞了吧,今天去哪兒,酒館還是賭坊。”
裴殊敲了一下他的腦袋,“哪兒都不去,就在街上轉轉。”
虎子不知裴殊說的是真是假,畢竟這些話他以前也說過。
裴殊道:“今日不同往日,世子我成親了。”
得知裴殊帶著小廝出去,顧筠神色未變,春玉試探著道:“夫人,要不要把世子叫回來。”
能把人叫回來,能把他心叫回來嗎。
顧筠道:“不用,世子回來了不必告訴我,晚飯我就在書房用,清淡一些。”
春玉告了退,然後把這話吩咐下去。
顧筠認真看賬本,什麼生意裴家都涉及一點,諸如布匹,首飾,酒水,瓷器,胭脂水粉,每月拋除本錢,給掌櫃夥計開的工錢,就是盈利,一間鋪子的利潤算還沒顧筠自己的嫁妝鋪子多。
她嫁妝鋪子做的是筆墨生意,專賣文房四寶,鎮紙,字帖,顏料等物。
事事無論大小都是她親曆親為,光紙就有幾十種,銀粟紙,撒金紙,桃花箋,杏花箋……
墨也分數種,字帖有她寫的,也有臨摹前人的,顏料更是讓人跑遍了各地才湊齊的,生意想不好都難。
想要賺錢,繼續做筆墨生意便好,可是顧筠不想把她的鋪子和國公府的生意摻和在一起。
顧筠讓春玉去鋪子取幾塊樣布過來,這麼一忙,就到晚上了。
裴殊看著國公府的燈火,一入夜,萬家燈火明,天上滿天繁星,以前都看不見幾顆星星。
他左手拎著一隻熱乎乎的燒雞,右手一隻燒蹄膀,身後虎子抱著一匣子點心。
屋裡雖亮著燈,卻不見顧筠影子,裴殊問清韻,“夫人呢?”
清韻如實答道:“夫人在理賬,晚飯在書房用的。”
裴殊有些詫異,“用過了?那我去看看她。”
他就提著燒雞和蹄膀去了書房,還讓清韻把點心帶上。
作者有話要說:裴殊:媳婦太瘦了,爭取給養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