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2 / 2)

紀揚宗搖了搖頭:“全是魚肉貧苦百姓的條例,飯都吃不上了,佃戶們也無所再有什麼顧忌的,能不起來反抗麼。”

桃榆有些擔心,去年匪亂聽說就是彆處受災的佃農集合而起的,州府的人怎麼非但沒有引以為戒,反倒是想把佃戶捏的跟緊些。

霍戍塞了一塊兒餡兒多的包子進桃榆的嘴裡,道:“如此近來出入都需得謹慎些。”

紀揚宗附和道:“正是。”

吃了早飯以後,太陽暖烘烘的,天氣不錯。

霍戍要去趙家見一見元慧茹,正好把桃榆也帶出去走幾步。

從趙家那頭吃了

午飯回來,正午的日頭下,桃榆在大院兒的涼棚坐了一會兒就起了睡意。

霍戍把人抱回了屋裡,輕輕放到了床上。

現在對桃榆一切都是個輕拿輕放,生怕是哪裡不對出了茬子。

他在床邊上看著人睡熟了,才轉退出屋去。

霍戍策馬去了一趟城裡,去弓坊和騎射場都看了看。

鋪子裡沒什麼大事,都還是老樣子。

霍戍問了一嘴鋪子裡的人是否知道泉村的事情,不想連蔣裕後也不曉得。

他猜測州府估摸是把消息給封鎖了,但是村裡之間有親屬往來,消息才傳到了紀揚宗那兒。

霍戍正想出去再打聽打聽,剛從騎射場這邊走出去,就見著一道熟悉的身影進了弓坊。

他掃了一眼,見是來鋪子裡送弓箭的獵戶。

那人品性倒是不錯,自從上回讓他在騎射坊門口賣野貨以後,後頭他也來過弓坊這邊,還送了些野雞野兔的。

霍戍見著他這回過來似乎並不是來賣弓的,反倒是像來買。

他沒急著出去,先進了鋪子。

“選弓?”

獵戶回頭,見著霍戍,應了一聲。

又道:“聽聞夥計說霍老板出了院門,此番回來了?”

“嗯。”

霍戍見著獵戶拿了得有上十把弓,眉心微動:“要出遠門?”

獵戶放下弓,道:“鄉裡出了些事,準備點東西防身。”

“泉鄉?”

獵戶意外的看了霍戍一眼:“霍老板才回來消息倒是靈通。”

“我正想出去打聽一二那邊的消息。”

霍戍從一邊的庫房取了兩把弓放在了獵戶選好的那一堆裡,意思很明確。

獵戶倒也沒客氣。

“鄉裡的佃戶把東家打死了,一家七口都沒放過,搶占了錢銀糧食後跑路。不過三五日間,屢有大戶遭殃,現今泉鄉一帶已經有五六個大戶遭殃。”

“現在州府派了官兵前去捉拿這些佃戶,一邊封鎖住消息以免惹得人心惶惶而耽誤春耕。”

獵戶道:“現在從連家頗那段已經被官兵駐守,嚴查進出城的人,若非我繞走山路,根本進不來城裡。”

“我先去了一趟鐵匠鋪,有便裝衙役蹲守其間,便是多買兩把農具都要被盯上。”

霍戍聞言眉心緊蹙,這遠比他們得到的消息要嚴重的多。

且聽此,倒像是一次有計劃的反擊。

獵戶看向霍戍,道:“如霍老板所言。同州鬨匪亂時,便是那幫子人前來攬人罷了,彼時隻有少數人加入。”

“去年新增賦稅,許多佃戶朝不保夕,已經投奔他們了。如今敢公然如此,想必是已有所能耐在與官府示威了。”

霍戍道:“他們想起義?”

“此番態勢,八九不離十。”

獵戶道:“不過我看那領頭的也不似什麼好鳥,他們鼓動佃戶,無論好壞皆然對村中

大戶搶奪(),許多村裡的氏族也並非吃素的?()_[((),奮起反抗,已然死了好些人。抵擋不住的,要麼加入他們的起義隊伍,要麼一個死字。依照這樣的手段,隊伍自然壯大的極快。”

“這些都是什麼時候的事了?”

獵戶道:“半月之間。”

霍戍眉頭已經夾的很緊,幸而是他回來的及時。

他早有預料會生亂局,隻是沒想到禍事會直接從同州起。

“不知那頭究竟是何規模,州府又是否能鎮壓得住免於一場戰火。”

獵戶道:“不論如何,為自求多福,霍老板有能耐便自行囤放些吃用吧,以備不時之需。”

霍戍應了一聲。

看著獵戶把弓箭包整好欲要帶走,他忽而叫住人:“若有大變,你可以來我這兒。”

獵戶深看了霍戍一眼,拱了拱手折身而去。

街市上仍舊一派熱鬨,與之往昔無異。

卻不知地方上已然掀起軒然大波。

霍戍得知此時局也未曾先亂陣腳,他沒有全然聽信獵戶的片麵之詞,又派了人前去暗中打探消息。

隔日,幾方消息回來,雖不如獵戶身在泉鄉那片知曉甚深,但確如獵戶所言,連家坡那邊一直有重兵把守,那頭是真的出事了。

事情得到印證,他未隱瞞家中,把現在的情況與家裡人說明。

紀揚宗大駭:“這豈不是要變天!”

得知那些佃戶是大戶都攻擊,到時候要跑到這一片來撒野,他們紀家在村裡也尚且是大戶,豈非也是目標之一!

如此哪裡能夠坐得穩的。

霍戍道:“變天不變天都得防備,眼下一切小心為上。”

“事情不可大肆宣揚,爹能囑咐多少人就囑咐多少人,近來就彆再把糧食賣了,家裡沒糧的也想辦法買些糧食在手上,確保能夠吃用上一段時間。”

紀揚宗連忙答應,與霍戍說完,率先去了紀揚開那邊,喊了紀家的幾個兄弟來說泉鄉那邊的事情。

讓自家人都有個數,凡有大事好及時商量。

黃蔓菁在家裡也坐不住,本是沒跟紀揚宗一道出門的,在家裡坐也不是,站也不是,最後還是也去了大房那邊。

桃榆在屋簷下看著外頭的夜色,他也算是見過大世麵的人了。

與霍戍走商的那幾個月生死打殺的事情也沒少看,許是霍戍對時局靈敏性高,以前也沒少與他說談過這些不太平的事情,以至於他倒是比尋常人要鎮定一些。

不過眼看著不太平,心裡還是亂七八糟的。

他抬手撫上自己的肚子,不由得歎了口氣,他不想孩子在如此動亂之中,卻又知道這些並不會因自己的意誌而改變。

“你放心,我定然會竭儘所能護一家人周全。你隻要好好養胎,我會把事情安排好。”

霍戍從屋裡出來,看著站在屋簷下的身影,上前給他披了一件鬥篷。

桃榆靠在霍戍結實安全的懷裡,亂糟糟的心平複了不少。

“我知道。那你接下來當準備如何?”

霍戍圈著桃榆:“囤吃用,一旦起戰,於平民老百姓而言,錢銀不值錢,唯有吃用才是首要之物。”

“我會寫信送去北邊,讓阿守他們儘早脫貨回來。”

“若是同州動亂無安生之地,許得離開。”

桃榆聞言從霍戍懷中起來,他轉頭看向霍戍:“我們能去哪兒?”

他們紀家幾乎世代都在同州這片地上,雖也有些外地的親戚,常言道遠親不如近鄰,並非血脈兄弟,哪裡有可能投奔之人。

哪怕是北域,雖為霍戍的故鄉,可那頭路途遙遠不說,連那頭的老鄉都來投奔霍戍了,哪裡還能前去。

霍戍溫聲道:“這隻是最壞的打算,同州不是小地方,且又有囤兵,未必會淪落到這一步上。”

桃榆思及,倒也是。

同州是大府城,常年有囤兵駐地,兵力非同一般,佃戶起義指不準是想引起朝廷官府的主意從而為自己討得些公道,他們未必敢真的以卵擊石與朝廷叫板。

霍戍沒那麼樂觀,他見過太多戰事,知道事情不會那麼容易平歇。

但不敢與桃榆直言的剖白的太明晰,怕他憂心承受不住,畢竟肚子裡還有一個小崽子。

循循善誘,先讓他心裡有個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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