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譚的話音落下，胖男人的後背幾乎都要被冷汗浸透。
他臉上的笑快要掛不住，但語氣還維持著和平日裡一樣的恭敬。
“奚先生，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麼。”
奚譚嗤笑一聲，眼底透著譏誚：“真夠窩囊的。”
這麼上不得台麵的東西，也不值得哪來的膽子，敢算計到他身上。
“奚先生，我——”
胖男人想要替自己辯白，他不想也不敢真坐實了這個罪名。
如果坐實了，以奚譚那些手段，他的下場比死了還要慘。
“不用跟我說些廢話。”
奚譚一邊指揮著西淩，繼續給他剝瓜子，一邊睨著麵前的人，淡淡道：“接下來，從你嘴裡，我想早點聽到些有用的。”
胖男人聞言，心裡咯噔一聲。
下一秒。
房間的門被打開。
幾個穿著便服的人，對奚譚點了點頭，隨後將胖男人帶走。
“奚譚。”
又把瓜子剝碎的西淩，看著胖男人像隻死豬似的被拖走，他戳戳奚譚，問道：“是你讓人把他帶出去的嗎？”
“嗯。”
奚譚應了一聲，沒等幾分鐘，房間裡又進來個人。
是桑刃。
桑刃衝他挑了挑眉，帶著點抱怨口吻的說道：“來這裡怎麼不叫我？是怕我打擾你跟西西。”
西淩被提到名字，也沒說話。
他和桑刃不熟，也不想和桑刃熟悉。
奚譚單手研究著西淩攤開的手，聽到桑刃的話，隻懶洋洋的瞥了他一眼。
“我不叫你，你不也是知道過來麼？”
桑刃被噎了噎。
“那能一樣嗎？”桑刃不客氣的在離奚譚還有幾十厘米外的沙發坐下來，眼神不加掩飾的打量著奚譚身旁的西淩。
“我聽會所裡的人說，西西已經很久沒過來了。他怎麼又跟你在這兒了？”
“我帶他來的。”
既然麵都見了，奚譚索性跟他把話說開：“我現在是西淩的監護人，以後他都歸我管。”
監護人？
電光火石間桑刃猛然想到了什麼。
“你上次帶回家的，就是西西？”他雖是在問，語氣卻是篤定的。
西淩敏感的察覺到了他的古怪。
“你不想讓奚譚帶我回家嗎？”
小機器人不懂什麼彎彎繞繞，隻憑著直覺就犀利反問。
桑刃笑了笑：“怎麼會呢？奚譚這老處男，肯帶人回去，我高興都來不及。”
西淩直勾勾的盯著他的眼睛。
目光對視下，桑刃有那麼一瞬，都覺得自己似乎被看穿了什麼。
幾秒鐘後。
西淩挪開了視線，嘟囔道：“撒謊。”
這個人類，一點兒都不想讓奚譚帶他回家。
立誌要在奚譚家裡混生活的小機器人，決定把這個人類當成頭號敵人！
“奚譚。”
西淩耍賴的把剝不好的瓜子丟到盤子裡，他討價還價道：“我可以喂你吃彆的，你要不要喝牛奶？或者吃蘋果也可以。”
“不喝，不吃。”
奚譚拒絕彆的東西，隻對小機器人剝的瓜子情有獨鐘。
西淩沒辦法，隻能接著控製力氣，努力不把瓜子剝碎。
桑刃有幾次要跟奚譚聊天，但全都被西淩給搶過了話題。
“奚譚，喝這個！”
“奚譚，我們出門了，飽飽還在家裡呢。”
“奚譚，飽飽會不會想我們？”
在西淩的各種碎碎念中，奚譚按了按太陽穴，低聲命令：“安靜點兒。”
西淩嘴巴閉住了，可一雙眼睛卻在滴溜溜的轉。
奚譚被他念叨的也沒了繼續待在這兒的心思。
他起身，將喝了一半的酒倒入垃圾處理桶裡，叫著還坐在沙發上的西淩：“走了，回家。”
西淩眼睛一亮，高興的黏過來：“來啦。”
兩個人一前一後的離開，身後，桑刃卻在房間門關上之後，狠狠砸碎了滿桌的果盤。
這個西西，太讓他覺得礙眼了。
奚譚的身邊，絕不能出現任何不可控的人。
桑刃深呼吸了一口氣，在房間裡平複完情緒，這才走出去。
“把西淩的資料，全部給我查清楚。”
桑刃叫來給他辦事的心腹。心腹領了命令，但在離開前，又遲疑了一下，抬頭問道：“奚上將把西淩帶在身邊這件事……要向上麵彙報麼？”
桑刃眼皮子跳了下，沉聲道：“暫時不需要。”
他沒那麼廢物，不會連個來曆不明的小男孩兒都解決不了。
外頭的天色漸漸暗下去。
西淩坐在後車座，挨著奚譚的肩膀，跟他說話。
“這下我是不是在會所裡徹底辭職了？”
“嗯。”
“還有個把我留下來打工的黑場子，奚譚，他們會找到我嗎？”
“不會。”
那個地方，還有當初買了西淩的人，都不在了。
桑刃出手，隻是讓那裡動了動皮毛。
而奚譚出手，那就是另一種局麵了。
當然，這些見不得光的事情，不會有多餘的人知道，包括身旁這個還懵懂的小機器人。
在陽光下，奚譚依舊披著他守護者身份的皮囊，被所有人無條件的信任，崇拜，依賴著。
在陰影裡，誰都不會看清他皮囊下是什麼。
車子走到一半。
扒著窗戶往外看的西淩，突然回過頭，拍了拍奚譚的肩膀：“奚譚，我想下去一下。”
奚譚皺眉：“下去做什麼？”
“還錢。”
西淩老老實實的交代道：“我剛進城的時候，去打工，炸了老板的煙花，要賠二十萬，我現在想把身上帶的一點錢都給他。”
“蠢。”
奚譚沒讓他下去。
“你不用還錢了。”他通知著連法律都不熟悉的土包子小機器人：“他私販煙花，犯法了。”
“你不用對他進行任何賠償，並且，他的行為，按照律條，會被判有期徒刑一年零兩個月。”
西淩：“？？？”
西淩呆住了。
搞了半天，原來要坐牢的不是他，而是煙花老板嗎？！
“你，你怎麼知道的這麼清楚？”
西淩隻知道還不上錢要坐牢，卻不知道偷偷賣煙花也要坐牢。
奚譚涼涼的看著他：“關於煙花入罪，是我定的。”
西淩：“……”
打擾了！
大概是因為這個插曲，剩下的車程，西淩都乖的要命，生怕自己會被奚譚給定了什麼罪送進牢裡。
過了片刻。
想賣個乖的小機器人，還把奚譚的手攤開，放在自己腿上，認認真真的跟他安利道：“我會看手相，你不要動，我給你看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