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 章(1 / 2)

頂級老實人 叫我蘇三少 20284 字 9個月前

雨下得連綿,一刻也不停歇,寒風裹著濕潤的味道席卷而來。

艾什禮無論怎麼叫喊著,陳之微卻怎麼也不願回頭,他並沒有往前追,不知道在和誰置氣。喊到最後,他看見她的背影已經消失了,才終於有些懊惱地攥著拳頭對著空氣揮了一拳。

她怎麼敢!

明明他已經說過了無數次,他們不可能,而且今天想清楚後也反複強調了再也不會有下次見麵!但是為什麼,為什麼她還敢做出這種事來!

艾什禮的理智告訴他,及時止損是最好的,他理應現在就離開這裡,然後徹底結束他們之間的聯係。天知道,他們才認識兩天,他居然就已經答應了要和她一起看圖書館,這在思考之下明明已近乎恐怖的情況了。

但他為什麼在斐瑞提醒之後才意識到?

為什麼現在意識到之後,居然還想著要問一個解釋?問解釋是為了什麼?是為了要她的道歉還是補償?哈,彆開玩笑了,她那樣的人能給出什麼樣的補償的?

艾什禮在酒店的挑簷下走來走去,他慣性地用手托著另一隻手的手肘,另一隻手握拳抵住嘴唇。但如果仔細分辨,便能發覺他的嘴唇已經輕輕的咬住拇指關節。

他來回走著,走得又快又急,黑發蓬鬆著翹起又搭在他的額前。

艾什禮反複對自己提問,又反複給自己回答,最後再推翻回答。他漫長又漫長的拷問自己,這兩天裡,到底是哪件事,怎麼樣,為什麼會讓他陷入這樣焦躁不安的情緒裡?險些成為一個愚蠢的、不經過思考的、罔顧未來的人。

是初見時嗎?

沒錯,他的確不算討厭與她來回的那番對話,隻當做消遣,但是這並不足以。

是因為她直言她的喜歡嗎?

沒錯,他的確不討厭坦誠,但他並未相信過。

是因為她為了打人嗎?

沒錯,他的確沒有因此惱怒,但他也確實覺得無奈。

問題一個個溯源回去,好像那件事都不是讓這理智的鏈條脫節的原因。

艾什禮向來聰明狡黠,無論在讀書亦或者生活中,他總能比旁人更清楚看出事情的本質。但是在這一刻,麵對這樣的事情與情緒,他卻無措了起來。

風吹響酒店旋轉門的風鈴,叮鈴鈴的聲音伴隨著雨聲。

艾什禮看著這場雨,他下意識看了眼終端。在腦中混亂的思緒中,他居然已經在這裡站了近二十分鐘。

閃爍的電光落下,轟隆之聲響起,在城市上空的鳥兒們焦急地尋找著避雨的點。但雨水淋濕了它們的羽毛,使得翅膀變得又濕又重,教它們飛得東倒西歪紛紛偏離了原來的航線。

“給我一點時間,一場雨的時間。”

她的聲音在他腦中浮現。

明明隻是回憶,但在回憶之中,她的話也像是從霧蒙蒙的雨水之中傳來的一般令人聽得並不分明。

艾什禮想,是她說出了這樣的話,所以才不得不讓

他的思緒也跟著她的話遊走的。所以他現在也不得不被一場雨困在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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絕對算不上抄襲,更沒有要繼續的嫌疑。

因為隻要雨停了,這些思緒就不再是任何困擾,如同電源一般可以輕鬆切斷。

等了又等,天色愈發暗沉,雷聲不知響了幾次。

雨到底何時會停?

艾什禮看著終端許久,眼睛盯著屏幕,突然發覺他錯過了一條信息推送。推送在一個小時前發送的,那時他還在和斐瑞吵架,全然沒有注意到。

點開推送,一條天氣警報彈出屏幕。

【藍色警報,即將降雨三天,請全程攜帶好電子脈衝傘或雨傘等雨具。】

艾什禮怔怔地看著這條信息,他嘴唇翕動了下,呼吸在一瞬間變得困難極了。

雨不會停了。

他等不到了。

艾什禮轉過身衝回酒店。

他在這一刻想,或許不需要那麼多充分的理由,她在人群之中憑直覺抓住自己時就足夠了。

一切疑惑都得到了解釋,一切都不再有任何疑問。

*

窗外在下大雨,我靠在柔軟的沙發上蓋著毯子,室內的溫度暖洋洋的。

這雨下得好大,大得我連新聞頻道的投影的聲音都聽不太清楚了。

新聞的畫麵上,主持人正在播報五城軍團的演練情況。演練的場館使用了全覆蓋電子脈衝,因而即便下著雨,但露天的場地仍然乾燥如晴天,雨水全部被電子脈衝瞬間蒸發分解。

軍人們正在操練,執政官和大法官財務官等五城內閣成員們則在一邊觀賞。笑死,要是科技沒進步,他們估計不僅要冒雨操練還要派人給領導撐傘呢。

執政官是軍議會內部選拔,也就是說,基本都是軍部出身。但——我看著執政官臃腫的身形,實在很難想象她當軍人時的風采。

拜托,科技都這麼進步了,你們這些有錢有權的人能不能給自己花錢整整容整整身材。每次打開這種新聞頻道看見一水兒的臃腫官員,會讓我思考我的稅都交到哪裡了!

想了想,我好像沒達到稅收標準,反而偶爾能收到一些補貼。

我憤怒的情緒立刻消散了。

原來是彆人的稅交到我這裡了,那沒事了。

在我的精神高強度對政治發表高見時,房門陡然發出叮鈴鈴的聲音,這是解鎖的動靜。

嗯?終於來了啊。

我立刻切了頻道,一個鹹魚翻身,假裝深沉看窗的狀態。背後傳來腳步聲,動靜越來越大,緊接著,一個溫暖的懷抱從背後環住我。

我驚愕地轉頭,看見毛絨絨的腦袋頂。

我迅速用手推他,“你乾什麼!艾什禮,鬆手!”

“我為什麼要鬆手?”艾什禮抬起頭,綠眼睛裡神氣十足,“我讓你鬆開我的時候,你不也沒有鬆開我?你甚至連個解釋都不給我,憑什麼我就要聽你的話?”

“我——”

() 我沉默了幾秒,才道:“對不起,我剛剛的情緒讓我最好不要再和你說話,就像你說的,我可能真的有什麼暴力傾向,因為我剛剛很想吼你很想大聲罵人也很想拖著你回到房間然後——”

艾什禮看著我,“什麼?”

我知道你想要的回答,但你先彆急,因為我不會這麼說,

我道:“哭。”

艾什禮的綠眼睛瞪大了,這回答顯然偏離了他的猜測,他嘴唇顫了下。

“對不起,我很沒用,所以會想哭。”我呼吸急促了些,鼻間酸澀,哽咽了下道:“我知道一切都是不可能的,我明明也覺得隻要能做朋友就好了,什麼都不介意的。可是後來發現,連麵也見不到了,什麼都沒有了,就無法控製。”

濕潤的熱意在臉上滑落。

艾什禮的下巴抵住我的肩膀,他跪坐在我身後,低了下腦袋。幾秒後,他鬆開手,將我的身體扳正麵對著他。

我呼吸重了些,不敢看他,眼淚流下來了。

艾什禮沉默了幾秒,像是做出什麼重大決定一樣,朝我湊過來。

我揚起臉看他,他卻輕輕地用嘴唇啄了我臉上的淚水。臉上的淚水沾濕他的唇,讓嘴唇的血色也變得濡濕殷紅起來。

我立刻萬分驚愕地後退,“你——我——不是,這——”

艾什禮抿了抿了濕潤的薄唇,那唇上的紅仿佛洇到了臉上似的,讓他白皙的臉上有了點紅。他道:“流淚怎麼了,我說過了因為我不在乎你所以你在我眼前乾什麼都無所謂。”

“可是——”

我像個老式收音機,隻能發出短暫模糊的音節。

“我們是不可能的,但是——”艾什禮認真道,那雙綠眼睛卻緊緊地追著我的視線,強迫我應對他的對視,“不是說等雨停嗎?雨還沒有停,所以我走不了。”

我瞪大眼,“但它遲早會停。”

艾什禮道:“它會下三天。”

“什麼?可——”我說話說一半,立刻抽出終端開始看,又道:“下幾天又怎麼樣?不可能有永遠的雨的,而且你剛剛那樣的舉動我也不理解,什麼意思?你能不能——”

我結巴又語無倫次的樣子倒是讓艾什禮很愉悅,他的綠眼睛彎起來,像隻貓兒似的開心。

艾什禮緩慢地接我的話,“能不能什麼?”

我耷拉著委屈又苦澀的臉,“能不能彆這樣折磨我了?我……我真的不理解,你明明知道我是個腦子不聰明,又聽不懂彆人話的人,為什麼要這樣子對我?”

“可是你明明告訴我——”艾什禮又拖長話音,一字一句道:“你坑蒙拐騙都會,靠著臉可是讓很多人都會信任你嗎?你還說,你隻是搞不懂中心城的人的邊界感而已,並不是搞不懂彆人的話嗎?”

他故作疑惑起來,又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啊,你肯定懂的啊,不要裝了。”

我超傻,你超愛是吧?

“我、我、其實、額——”我裝結巴裝得有點累了,決

定集中一個爆發點,把臉漲紅後我火速噴出一大段話,“對不起,我騙了你!其實我隻是十二城的一個普通工人,我其實並沒有那麼釋然,當時聽你嘲笑我,我覺得我解釋你也不會信,不如直接什麼都承認裝作就是那麼壞。這樣子說不定你還會覺得我特彆一點,坑蒙拐騙之類的我沒有做過,我還經常聽不懂彆人說的話,我很笨……”

說到最後,我的眼淚又流出來,但我努力挺著脖頸,假裝我現在尷尬又痛苦。

“哈哈哈哈哈我早就知道了。”

艾什禮大笑出聲,身子倒在沙發上,眼裡滿是揶揄,“呆瓜,跟你說三句話就知道,像你這種傻子,連撒謊都不會啊。”

我的臉色更紅了,“我、我——”

“不對,也不能這麼說,你現在可能說話都不會。”

艾什禮又道。

他直起身,看著我道:“你想知道我的意思嗎?”

我點頭。

艾什禮的手勾住我的衣領,輕輕一拽,就輕易將我拽到他身前。我膝蓋在沙發上打滑,前身失重直接雙手撐在他臉龐。

他被我抵在身下,卻並不驚慌或者有其他情緒。

艾什禮垂下眼眸,小聲說:“我明明沒有用力。”

我尷尬道:“是我用力了。”

艾什禮的黑發散落在沙發上,露出微紅的耳朵,他看著我道:“我的意思是,我們不可能,但我們還有三天。”

我麵上立刻露出無法克製的狂喜來,但幾秒後,又呆愣起來,“那三天後呢?你就要走了嗎?啊,也是,是這樣的,我知道,有三天就還好。”

“三天後……”艾什禮好整以暇地望著我,話音抬高,“你管這麼多乾什麼?是你說雨停了就結束,我給你三天時間已經是施舍你了,你怎麼還敢問這個?現在立刻,不準想之後的事情!”

“那,那今天還有多少時間?”

“什麼時間?”

“離開前,還有多久?”

“……你以為這三天是什麼?”

“約你出來,見麵之類的?”

“……”

艾什禮沉默了幾秒,一把推開我,顯得很是氣惱,“煩死了,少管我什麼時候走!我想什麼時候走就什麼時候走!”

我茫然地望著他,然後控製著自己的眼睛越睜越大,最後連嘴也長大了。

我大喊道:“不行!”

我迅速轉身往外跑,“我今晚去外麵睡!不可以!”

今天第二句實話了。

艾什禮又在後麵喚我了,但我依然不準備停,踢踢踏踏跑出去了。

五點多了,也該出發了,趕緊去見斐瑞。

反正現在跟你睡,感情可沒到讓你幫減刑的程度。

*

當我到達與斐瑞會見的club時,我受到了一些小小的衝擊。卡座豪華柔軟,隱秘性極強,燈光閃爍卻也溫柔,複古的爵士樂在其中回響,舞台上有小型樂團在演奏。

十二城的club基本都是癮君子專用,

座位破舊掉皮,

走兩步還會踩到口香糖。

侍應生與我交流幾句後,便開始為我引路。

我穿過無數卡座時,總感覺隱蔽的電子屏障後,無數視線都在窺探我。

看什麼看,內環城的爺沒見過臭外地的是吧?

我暗暗想,在終於走到最裡側時,我看見一間雅致至極的包廂,象牙色的門上鑲嵌著金色扶手。

這到底是不是金的呢?

我凝視著它想了幾秒,然後立時又感受到一道視線。不是,你們這幫有錢人怎麼這麼八卦,對窮人就都要行注目禮是吧?

我立刻回望過去,卻發覺靠近包廂的一側卡座內,一具頗為肥胖的身影晃動了下。

我馬上就不生氣了。

畢竟這種人,應該也為我的生活捐了些小小的稅收。

門打開的瞬間,我走進去。

一眼望見那個金燦燦的漂亮腦袋。

他正坐在最裡側,笑吟吟地望著我,“你來早了。”

“因為和艾什禮的事……啊不好意思,沒事沒事。”

我話隻說一半,立刻走過去,讓他自己領會。

反正他領會什麼意思都和我沒關係。

斐瑞了然,又道:“沒事,我提前為你點了杯酒,餐食等會兒才上來,先不要著急。”

“好,我不介意的。”我強顏歡笑,又道:“謝謝你的邀請,也很感謝你能有這樣的心思。”

斐瑞勾起嘴唇,藍眸裡儘是真誠,“隻是略儘地主之誼罷了。”

他招來侍應生,侍應生彎腰聽他耳語,連連點頭,還望了我一眼。

我則假裝無知地對著麵前的酒杯歎氣,裝作失魂落魄的樣子。

侍應生離開後,我和斐瑞的對話出現了小小的安靜的間隔。

“你和——”斐瑞打破了沉默,卻又迅速頓住,臉上出現了歉意,“不,沒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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