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放心,第一次標記都是很疼的,很快就好了,之後你會很舒服的。”
“彆生氣,彆生氣,你聽我解釋,哎呀,我真的隻是擔心你。”
“你聽我的,我會一直對你好的,真的,我愛你,我愛你愛得生命都可以不要!”
“彆動好不好,
乖乖的行不行?”
“你他媽的,
彆在掙紮了!再叫也沒有用!”
……
有些人一輩子很少走錯路,但是隻要走錯一步,就會萬劫不複。在劫難之中僥幸存活的人,回頭去望錯的那一步,往往不會釋然。
他們會反複回溯追尋,在陡然發覺一切早有端倪的時候,恨意往往付諸自身。
不該那麼愚蠢的。
李默感覺到臉上濕熱的意味,那淚水幾乎要灼傷他的臉與眼睛,他喉間溢出小小聲的痛呼,逼迫得他張開嘴大口呼吸起來。
風吹個不停,窗戶也咚咚作響,空氣燥熱的過分。
李默半眯著眼向外俯瞰,金色的眼眸疲憊難耐,但卻在抬眼望去的一瞬間瞪大了眼睛。
一個熟悉的人半蹲在窗戶外麵,手臂纏著外套,用力地撞擊著窗戶。
瘋子,在乾什麼?!
荒唐至極,她怎麼爬上來的?!
李默疼得幾乎脫力,怒意與煩躁讓他麵上隻剩陰戾,他費力地支起身體蹣跚地走到窗邊。這條路於他來說實在漫長,在窗邊的人在注意到他後,竟然也停止了動作。隻是望著他,手上動作不停,嘴巴一張一合。
李默隻覺得愈發煩躁,他按下按鈕。
窗戶陡然間從兩邊散開,她差點沒站穩,身體晃了下。
李默聲音沙啞,“你以為我不敢殺了你?居然敢闖進這裡?”
風瞬間灌入窗戶裡,吹得兩邊的窗簾飄動起來。
我眨眨眼,義憤填膺,“我是來救你的,我剛剛路過看見你這麼慘,還以為你快死了!”
“路過?”
李默重複道。
我搓了下胳膊,“對,打算進貨來著。”
李默扯了下嘴角,我覺得他應該是想笑的,無論是微笑還是嘲笑。他的臉色愈發蒼白了,如同紙一樣脆弱,沙啞的聲音壓低了,“下來,我給你一分鐘,說實話。”
我隻好老老實實扶著窗沿爬了下來。
李默看來是真的很不舒服,我看見他臉上是極其細密的汗水,就連睫毛都有了露珠,薄唇緊抿。
我又道:“好吧是這樣的,我是來給你送這個的。”
我將外套從手上解開,露出了我手心捏著的一朵蔫兒了吧唧的花,“是這個樣子的,我覺得你畢竟是我領導對吧,這花我路過的時候感覺很漂亮就摘下來想送給你。總而言之,我是個浪漫的人。”
李默看向那多皺巴巴的花。
空氣安靜了幾秒。
搖搖欲墜的花瓣落在毛絨地毯上了。
“陳之微,我沒有耐心——嗯——”李默咬住了牙,冷漠的臉上再次浮現出幾分隱忍,眼神更深沉了幾分,他似乎有意克製住了自己的呻/吟聲,才繼續道:“最後一次,說實話。”
“那好吧。”我隻能將花扔在一邊,又露出了手心的綠色寶石蛇戒,又道:“你好,雖然你送給我了,但
是我賣不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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脖頸青筋畢露,看得出來在咬牙忍痛。
看來不行。
我長長呼出一口氣。
“我會說的,你彆著急啊。”我麵露擔心,道:“要不然我先扶著你坐下吧,你看來快站不穩了。”
我剛身後過去,便被李默用力揮開手,冷峻的臉上顯出了嫌惡,“彆碰我。”
“哇好吧,你很疼吧?你有風濕嗎?”我靠在窗邊看他,“真的不需要我給你叫個醫生嗎?”
李默幾乎要被我氣笑了,他慢吞吞的,一個人蹣跚著走到了沙發上坐下。他的身體幾乎是直接倒下的,麵上卻仍然努力保持著平靜的神情,但緊皺的眉頭仍透露出他的疼痛來,“我確實要用你,我猜你是料到了這點,才這樣肆無忌憚。”
他冷笑了下,“想看我狼狽的樣子,在這裡拖時間?可以,你隨意看,我不介意,畢竟我從來不需要擔心有誰能透露出我半點消息。”
我看見李默的手摸上了扶手。
草了,這人房間裡怎麼到處是按鈕,就這麼怕出意外嗎?!
我立刻伸出手來,道:“好好好,我說實話,我是故意的,很好奇你能忍多久不叫。”
頃刻間,我感覺到身上的冷意加深了。
我隻能尷尬地笑了下,繼續道:“我來這裡的原因也確實是不服氣。”
“我等了你四十分鐘,你才派人過來讓我走。”我坐在了他對麵的沙發上,歪頭看他,“我覺得,我應該能生氣吧?憑著一股氣,我就爬上來想看看你到底多不舒服而已,如果是可以原諒的程度的話我可能就走了。但是剛剛看你那樣子,好像真的快死了,就隻能那樣了。”
李默的眼睛眯起來,審視著我。
我隻能舉起兩隻手作投降狀,“之後就是剛剛說的,發現你很痛苦但又不致命,就想多看看唄。你很討厭我,我也差不多,看看又不會怎麼樣。”
我說得真情實意,李默或許信了,也或許是實在疼,隻是擺手:“滾出去吧。”
我道:“你的疼要是真沒事的話,不然你現在跟我把會議開了,晚上我有事。”
“我讓你滾!”李默幾乎暴怒,嗬斥我:“你他媽的是不是有病?”
笑死,疼得都裝不了你那霸總人設了。
我一點也不生氣,繼續折磨李默,“很快的,反正你疼著也是疼著,聽我說話又不會怎麼樣,你不是說過了你時間很寶貴,不如你先疼著了,我直接跟你說吧。”
李默的臉上空白了幾秒。
我感覺得到他這會兒甚至無法思考。
人心,變幻莫測。
我出招,向來都是一套致命王八拳!
你讓我開會,那有本事你就把會開完!
我開始了瘋狂絮叨模式,將原本十分水的方案內容講得更水了,三分鐘能講完的內容我硬生生拖了十分鐘。期間,我屢次感覺到李默的神情越發陰沉,也不
() 知道是不是疼的還是被煩的。
當我終於停下來的時候,
李默的情緒似乎已經瀕臨崩潰了。
我有些想笑,
沒敢笑。
但很快的,我笑不出來了。因為李默金色的眼睛染上了陰翳,英俊蒼白的臉此刻沉得發青,他說:“你就寫出來這種東西?”
我震撼了。
不是吧,你還真聽啊!
李默閉上眼,按下了扶手的應急鈴。
下一刻,大門被推開,迎麵走來四個壯漢。
李默:“把她扔出去。”
我還沒反應過來,立刻就像某些被屏蔽的互聯網內容一樣迅速被夾走了,我喊道:“不是啊,你聽我解釋,我今晚真沒空,我可以用終端給你發——你不能——”
當我被夾到門口的時候,李默的聲音遠遠傳來,聲音從幽邃的房間與帷幔間傳過來,顯得縹緲又嘲諷,“等下,把她帶回來。”
壯漢們依言照辦,我像一條被夾起又被嫌棄成色不好的青菜一樣又被夾回盤子——哦不,李默麵前。
他勾了下手指。
壯漢放開了我。
我差點又沒站穩,對他笑,“你好,請問你對我的方案又感興趣了嗎?”
李默笑了下,這讓他顯得又像個將一切都掌握在手中的人了,他戴著黑色手套的手指點了下窗外。隨後,他將背部全然靠在椅背上,頎長的腿翹在另一腿上,對我發號施令,“從哪裡來的,回哪裡去,去吧。”
我:“……”
我一把抓住他的手,“不是爬上去和爬下去的困難程度不一樣!”
李默推開我,“滾下去。”
我踉蹌幾步,長長歎了口氣,在四個壯漢與李默的目送下爬上了窗。
我扶著窗,深一步淺一步地往下爬,腦袋一步步下沉,視線最終於窗台平齊。他們仍然望著我,我望向李默,“你就這麼討厭我嗎?”
李默冷眼看我。
我憂傷道:“可我是個好人。”
李默冷笑了下。
我繼續道:“不然你看看你的手。”
李默聞言,低頭望了眼,卻發現食指上不知何時多了一抹礙眼的綠色。他幾乎立刻站起身,金色眼睛裡燃起怒火,將戒指拔下來,“陳之微!”
我火速順著水管往下滑,比老鼠還滑溜溜。
當我爬下去時,一堆傭人已經從花園周圍包抄過來了,我看見李默探頭望我,臉上的神情我看得並不真切,但顯然怒不可遏。
太好了,今晚應該是沒心情見我了吧?
太好了,生氣死了吧?
那枚戒指我去查了,網上還挺多仿製品——作為你那部電影的周邊。
問起亞連的事後,就把戒指扔給我了,是覺得可以釋然嗎?
釋然標記你的人是完全的垃圾,釋然不該再繼續感到恥辱,亦或者是恨嗎?
不可以啊,你不能釋然。
你得永遠記住這種恥辱才行,而且我會不停提醒你,她多麼令你感到恥辱。你的恨不能熄滅,隻有永遠燃燒,永遠痛苦,永遠無法自拔,你才會再次踏錯。
她是錯的人,我也是錯的人。
但我的錯比她輕一點,因為,我是個真正的老實人。
不過老實人還是落網了,我很快的就被傭人們逮住了。李默大抵是真的不想見我,甚至最終也沒讓人打我一頓,隻是給我派了許多苦力活。
苦力活好,不用動腦子。
當我忙完時,夜幕悄然降臨,晚上的會議自然也是吹了。
晚上七點出頭時,我還在哨崗,也正是這時,我收到了斐瑞抵達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