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抓著他的頭發拍他的臉,他卻笑起來,我努力拍了幾l下道:“我討厭你!”
季時川還在笑,笑了很久,他道:“你知道嗎?陳行謹以前和我尚且狼狽為奸的時候,從來沒說過他有妹妹,他說他撿了隻很可憐的動物。可他自己都不記得自己的謊言,有時候說是老鼠,有時候說是倉鼠,有時候說是花枝鼠,有時候說是金絲熊,也有時候說一腳踩死了不記得了。”
“我才不是撿的!根本就是一個爹媽!”
我煩躁極了。
季時川又道:“我從不附和他,因為我看得出來他提起他的小動物時,隻希望彆人聽,不希望彆人了解。他想炫耀,又想藏著。我以前覺得是他腦子有病,後來見到了你,我也想這樣做,不僅是我,很多人都是。”
我道:“因為我是唯一純白的茉莉花嗎?”
季時川道:“因為你有一點點真心,而我們都沒見過。”
我道:“看似人渣但很真誠的反差是不是?”
季時川笑起來,拉著我的手放到他腦袋上,“好了,再摸摸我你就可以去睡了,明天你想離開這裡,如同一滴水一樣消失,我就讓你消失。如果你想留在這裡,就留在這裡。”
我沉默許久,道:“那讓我灰溜溜地回到十二城吧,幫我買好票,我要頭等艙。正好舊情人在十二城混得不錯,我回去勾搭一下說不得還有救。”
去他媽的政治鬥爭,感情糾葛,複仇大計!我開擺!帶著我撈的錢重磅回歸回十二城,一旦形勢不好就祈雨!
季時川道:“很有人脈啊。”
“你管我。”我推開他的腦袋,又道:“把臥室打掃乾淨,我要睡覺,我真的累了。”
季時川站起身來,伸了個懶腰,道:“知道了,跪下為奴,起身也為奴是吧?”
無論如何,消耗了一番體力,在滿是血液的,躺著冰冷屍體的客廳裡和滿身是血的人做的感覺還是很詭譎的。淩晨時分我又做了好多個噩夢,一下子被追殺,一下子追殺彆人,混沌醒來時,才發覺已經十點了。
季時川的動作很快,幾l乎很快地就幫我弄到了一份公派的權限文件與身份,車在馬路上開出了火星子,馬不停蹄地送我到了一城城區的機艇場。
我幾l乎沒有行李,一如我從十二城去到五城,又從五城去到三城,再來到一城一般。前提是,刨去我口袋裡日益增多的小垃圾外。
距離機艇起飛還有半個小時,我並沒有找塑形師幫我塑形,畢竟這玩意過大型安檢根本行不通,隻能在物理上穿著粒子鬥篷,把自己的臉包裹得嚴嚴實實。
季時川陪我一起等著,最後我們都困得睜不開眼,齊刷刷靠在了咖啡機旁打咖啡。
嫩爹,有錢就是好,這裡吃的喝的都有免費的機器。要不是怕引人注目,我好想狂按機器帶一堆回去!可惡!
在我暗暗想著,續了一杯又一杯的咖啡時,卻陡然發覺不遠處有家小型的寵物醫院。機場內部也有寵物醫院,日你們有錢的爹娘全家,不會寵物都坐頭等艙吧!
我沒忍住走過去,一旁的季時川又續了杯咖啡,拉著我道:“彆亂走,小心被暗殺。”
我直接拽著他一起走過去,“去動物園。”
季時川道:“也行,起碼沒門票。”
他任由我拉拽著,但剛到門口,我就急速停住了腳步。
因為我看見了幾l隻跑輪的倉鼠。
季時川:“不看了?”
我:“應激了。”
機場內部的廣播聲響起,預示著我隻差十分鐘就可以開始下水道之旅了,內部的巨大顯示屏裡又顯示出種種過往情人的風光來——是輪換儀式前的群采。無論是元老院的人還是擁有投票權且出名的人都會接受,我今早也收到了,但介於我要離開了,我隻是默默裝死沒回複鐘雨。
斐瑞笑著和人招手,翼世的技術人員接受采訪,摩甘比仍是派高層應付采訪,幾l大財團的人春風得意地宣布著他們合作的智能手環已正式成為元老院席位輪換的特供紀念品,光那破手環就放了很久特寫。迦示作為四城的人也一派靜默倨傲。李默和江森則握手示好,臉上笑意得體,喀左爾則莊嚴肅穆地表示他會帶領教會人員選出更合適的督政官
……最有期望連任或競選的元老院家族也露麵了,其他不記得了,隻記得有個omega驚鴻一瞥讓我有些心動……不不不,彆心動了!
當然,我也出鏡了,是我的照片,說我病情惡化還在養傷不一定有機會出席投票。
笑死,鐘雨也很識趣,估計猜到我跑路了,提前幫我鋪墊。
謝謝你,鐘雨,以後估計也見不到了,希望你找到好下家。
其他人就不謝了,你們都不配!
我的心慢慢地沉靜了下來,再一次感到了一些恍惚,又有一種輕鬆。畢竟采訪裡,人人都喜氣洋洋,人人都春風得意,人人都勢在必得,天生的底氣讓他們有著這樣的輕盈的快樂。過不了多久,他們就忘了有一隻灰老鼠竟敢大放厥詞要讓天龍人都不好過了,這也很好,我不用承受太久的丟人。
又是一陣廣播聲響起,我該登基,哦不登機了。
季時川站在我身後,道:“還會再見嗎,會嗎?還會再見嗎!”
我轉頭,他笑眯眯的,卻自己回答道:“最好不會。”
我也點頭,“拜拜!輪到我祝你一路高升了!走咯!”我兩手插在褲袋裡,又開始列數我的小垃圾,往權限檢票處跑。
碩大的機艇已降落在不遠處,艙門已然打開。
盈盈的藍色光線即將掃到我身上時,我卻聽見一名工作人員道:“你好,請出示你的公民權限信息。”
我愣了下,卻聽身後的季時川也氣喘籲籲的,他亮出證件道:“不好意思,她是監察官聯盟下設部門的人,如今有機密任務,暫時不能暴露權限。”
工作人員的眉毛擰在一起,“不好意思,由於輪換儀式即將於兩日後舉行,目前已停止公派權限過機。”
她看向我,臉上有著審視,“請出示公民權限信息。”
我曾經有假身份,是江森給的,但我說了是曾經,那個早就慘遭注銷了。
這一刻,我回頭看向季時川,季時川也看向我。
他轉了下眼睛,道:“沒問題的,那方便我和她過渡一下權限嗎?”
工作人員點頭。
季時川抓著我,耳語道:“這一架機艇型號是自動駕駛,智能乘務,我選好了的。人力係統不給這個權限過,但內部機器權限是可以過的,因為監察官聯盟有通行無阻的權限。”
我頓了下,“你的意思是逃票?”
季時川一本正經道:“逃生。”
他又道:“隻要衝過去了,她身後的機器設備都攔不住你。”
我有點費解,“可是這要怎麼——”
下一刻,季時川用力一推,大喊道:“你瘋了吧!這麼關鍵的時刻,結果你現在說文件一部分在檢閱處被扣押了?!”我踉蹌幾l步,他卻又越發憤怒似的,拉扯著我往工作人員身上推過去。
緊接著,他開始大發雷霆,斥責工作人員扣押我的機密文件。
季時川觀察過很多撒潑的人,他扮演潑夫簡直手到擒來,
上到無能捶胸,下到推推搡搡,輔佐以權勢欺壓,又增添幾l分暴躁易怒。
一時間,機場所有內部的人員儘數出來拉扯勸阻,不少乘客也圍過來。機艇場本就智能設施極多,人工較少,這會兒可就是最合適逃的時候了。
我如此揣測,因為季時川算準了時間似的,挨擠著,推搡著,暴怒地將我往權限檢測儀裡一推。
【權限檢測通過】
我愣了幾l秒,聽見季時川喊:“快他媽跑啊!”
我轉頭狂奔,一下子,身後亂成一鍋粥,廣播響起大喊阻攔強行乘機的我。身後嘩啦啦一堆人,機艇前無數個閘門經過就開啟,但我還是跟跨欄一樣狂跳,左右橫跳。
“站住!你涉嫌非法乘機!強越權限!不想坐牢就站住!”
工作人員們嘩啦啦跟在我身後,僅僅幾l百米的通道我跑得像條狗,最恐怖的是,一部分智能安保設施也跟著衝過來要圍追堵截我了。
我草啊,科技真是發達了,人工和智能一起追我!
廣播聲從未停過,警告投影遍地,巨大的熒幕反複播放著輪換儀式的相關采訪。
我偶然一回頭,便智能看見碩大的斐瑞的微笑的臉,西裝革履。
“我非常擔心陳之微女士,但我依然認為,或許我們都要向前看,需要更加健康、積極、快樂的感情生活。希望她一切都好,也能早日康複。”
他的聲音帶著溫柔,但在我腦中隻有挑釁。
去死吧你這個金毛大燒杯!找我要炮的時候怎麼不說健康積極快樂了!現在得意了就說這種風涼話!有本事這輩子彆來下水道,不然我指定搖一堆老鼠咬死你!去死吧!
有錢人就不配談幸福快樂,像這種我被迫在這裡跑輪子的老鼠才需要!
在我繞了無數個閘門後,我喉嚨冒著火,眼前全是星星時,我終於看到一道堪稱是天國扶梯的梯子!
爬上去!要成功了!爬上去就可以離開這一切了!
權限檢閱處,監視屏幕中,季時川的心狂跳著,眼睛死死地盯著機艇扶梯前氣喘籲籲的人。她的全身都被汗水淋濕,跑步速度越來越慢。
他攥著拳頭,替她祈禱,可下一秒,她卻像是失去了所有力氣一樣,扶著扶梯竟動彈不得了。警報聲再次響起,她被團團圍住拘束著,扯開了麵罩,露出了蒼白的臉,臉上有著驚懼。在這驚懼的神情還沒消退時,她已被帶走了。
季時川閉上眼,心中歎了口氣。
……錯過了。
這是最好的一次消失的機會。
半個小時後,季時川從機場的審訊室走出來,一旁的審訊室還亮著燈。
不應該啊,關係走通了啊。
他有些疑惑地推開門,卻一眼看見空蕩蕩的室內,她縮在沙發上,臉色蒼白如紙,眼睛有著顫抖。
季時川深呼吸一口氣,笑著走過去,“哎呀沒事,下次,咱們下——”
“季時川。”我全身發抖,忍不住流出了眼淚,陣陣的恐懼襲來,“我找到凶手了。”
季時川頓了下,“誰?”
我道:“帶我去見喀左爾。”
他睜大眼,“啊?”
我搖頭,“我有事,要當麵問他……”
季時川的手摸了摸我的頭,一臉疲憊,“都是冷汗。”
我道:“我害怕,我害怕我得到的答案是真的。怕得不得了。”
季時川的眼睛緩緩地睜大了,他道:“你是因為這個,才留下來的?”
我沒有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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