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掛了電話。
也是這時,我和喀左爾走出了俱樂部,從如深夜狂歡的氛圍中走出來,我對時間產生了點紊亂。
下午四點了。
終端又震動了下,是季時川發過來的斐瑞的行程,根據監察官聯盟的調查,斐瑞在今晚會參加一場小型的品酒沙龍會。他們走關係買通了一名賓客,拿到了入場權限卡,不過我要用粒子塑形,假扮成對方的樣子。
粒子塑形師如今已經在酒店等我了。
好吧,看來不僅演不了為愛酗酒,晚上還得再喝酒,這下真的要胃出血了。
我歎了口氣,車已經停到了身旁,我將喀左爾推進車裡。
喀左爾臉色繃著,做得很直,往車的最裡側坐著,一句話沒有說。
車一路行駛回酒店,他一路沒有說話,但視線時不時轉向我。
我:“……”
直到回到酒店,喀左爾的視線仍然在我身上逡巡,連幫我塑臉的塑形師也僵硬著身體,完成工作後迅速逃竄了。
我看著鏡子裡陌生的臉還在適應時,又聽見喀左爾有些重的呼吸聲。
我:“……”
我轉過頭去,“你在生氣嗎?”
喀左爾的臉上有著一如既往的淡漠與空茫,很有幾分主教的聖潔感。
他道:“沒有。”
他又道:“我要回三城。”
我:“……”
我道:“你需要幫我,你不想報仇嗎?摩甘比裡可有殺了你父母的真凶,不要這樣置氣了,我真沒力氣應對你。”
“你對哥哥也這樣嗎?”
喀左爾死死盯著我。
我一臉茫然,“對——啊,你說許琉灰,但他比你有用啊。”
喀左爾的視線中有過一瞬怔忪,我也懶得再裝了,直直地看著他,“我不知道你對我和許琉灰的關係有什麼執念,我也不清楚你有什麼其他的心思,當然我也懶得去猜。因為你現在還不值得我浪費時間在你身上,首先,你現在的地位幾乎是我給你帶來的。其次,你要想走得更高,得靠我,甚至是報仇,也得靠我。最後,等你有了許琉灰那樣的能力後,我或許會考慮花點心思陪你玩一下你們這些人喜歡的愛情把戲。”
喀左爾的表情隨著我的話一句句深沉起來,顏色淺淡的嘴唇動了下,呼吸越來越重。在我以為能欣賞他臉上的憤怒時,我卻看見他那雙粉色眼睛裡的詫異。那種詫異慢慢地化作了一種恍然,又逐漸有了些光亮。
喀左爾輕聲道:“我會努力的。”
我:“……?”
我道:“你努力什麼?”
喀左爾不說話了,他站起身來,快步走向床。甚至因為腳步太快,他有些踉蹌,幾秒後,他摔在了床上
() ,又鑽進了被窩裡。
我:“……?”
幾秒後,喀左爾將腦袋從被子裡鑽出來,他道:“關燈,我現在要想一下這些事情。”
我:“……行。”
當我離開酒店時,監察官聯盟派來的人也來接應我了。
夜幕剛剛降臨,我就坐上了前往酒會的車。
這是一場動機不那麼純粹的會議,與會的人隻有二十幾名,都是從其他城區趕過來參與輪換會議投票的選民。我猜測,斐瑞打算通過酒會來籠絡他們給馬基尼投票,或者是確定需要在輪換會議上“啟動操控”的人。當然,也可能是他交際花癮犯了需要找些捧哏。
目的地是一城城區邊緣的一座花園酒店,精致漂亮,卻並不奢靡,典雅極了。
為了不引起注意,借我身份的人是九城的一名議員代表。
我從停車場下了車,整理了下領結,然後在入場時,我發覺我的身份可能太不能引起注意了。斐瑞和一部分人還沒入場,他們顯然想要擺擺譜,而我決定和其他來了的賓客聊聊。但從入場,到我試圖和其他人攀談,都隻有些戲謔的神情。
可惡,可惡,可惡!
你們知道你們麵對的是誰嗎!是如今聯邦中心三城的秘書長!位置比你們高多了!第一次微服私訪就遇到冷待,我氣得想要狠狠撕下臉上的塑形偽裝,華麗亮相。可惜沒過幾分鐘,我就感覺不引起注意挺好的,因為他們開始譏諷我,哦不,九城了。
“九城是中環城還是外環城啊。”五城的一名副議長笑了起來,和旁邊幾個人道:“我算數一直不是很好。”
又一人道:“起碼不是十二城。”
“十二城怎麼了?”
我還沒反駁,便聽到身後傳來一道有些耳熟的聲音。
我側頭望過去,看見一名青年長身玉立,手裡挽著西裝外套,襯衫解開了幾顆扣子。他的黑發短了些,身後跟著幾名侍者,綠色的眼睛裡有著些譏誚,“酒還沒上呢就發起酒瘋來了?”
他注意到我的視線,微微蹙眉,“你看什麼?”
我立刻移開視線,笑了笑。所有人都以為我卑微難過不起眼,但沒有人知道,這一刻我紅了眼,心情狠狠波動:斐瑞你他嗎要不要這麼經典?!甩了我第一件事居然是把艾什禮邀請過來?!艾什禮還真來了?!啊?下一步你們不會是要主打一個友情至上,修複傷痕,一起對付我,然後攜手共創未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