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 是想她為她求情嗎？
如果不知道她的為人, 她或許會同情，會安慰, 但現在，隻覺得可笑。她不是個好母親，卻妄想葉律恒做個好兒子。
她可真是貪心。
周漫兮沉默不說話, 江琴繼續自導自演, 連聲歎息：“唉，瞧我說這些做什麼，我們第一次見麵，可要好好吃個飯。”
她喊來侍者點餐, 把菜單遞給她：“我也不知道你喜歡吃什麼，你先瞧瞧——”
周漫兮並沒什麼食欲, 之所以過來, 隻是想看看女人在玩什麼把戲。現在，她看出來了, 江琴這是想借她去安撫葉律恒、更改他的決定呢。她真高估她在男人心中的地位，也低估她的智商了。
“唐夫人，你真的當葉律恒是兒子嗎？”
她語氣很不好, 言語近乎指責：“你也說了, 他很在乎你, 所以，但凡，你對他有一點真心, 他都不忍心傷你。”
江琴神色一凜：“你這是什麼意思？”
“我沒你想的那麼重要，你想改變葉律恒的決定，那就去找他，我這邊——”她站起來，冷笑著往外走：“走不通的。”
“站住！”
江琴一聲厲喝，怒火沸騰：“你就這麼對一個長輩說話？你的禮貌呢？喂狗了嗎？現在，玩文化的人都這麼沒素質了？”
她一通指責，從溫婉優雅的貴婦人秒變悍婦。
周漫兮看得有趣，冷笑出聲：“真不知您這樣的人原來也懂素質！”
她毫不掩飾她的厭煩，大步走出包廂。
包廂外，燈光明亮，有人靠著大理石的牆麵，微垂著頭，修長指間一點紅光。
是葉律恒。
他點燃一根香煙，吸一口，吐出去，動作笨拙而生疏。
竟然吸煙了？
周漫兮蹙眉，走過去，直接奪走煙，扔在了地上。
“你什麼時候開始抽煙的？”
“也沒多久。”他轉過身，眼神有點閃躲，聲音很低：“最近壓力有點大。”
“你壓力大，你就解壓，抽煙有害健康，你還覺得自己命長是不是？”周漫兮很生氣，撩起頭發，暗暗呼了一口氣，“葉律恒，抽煙沒比酗酒好多少！這都什麼壞習慣？”
她才想送他一隻小生命，傳遞些生機和正能量，結果他戒了酒，就開始學抽煙。
她有些失望。
葉律恒感覺到她的失望，討好地伸出手，握著她的指尖，輕聲問：“你壓力大的時候怎麼辦？”
“夜跑。”
那是她前世的習慣。
穿來這裡，雖然處境艱難，但活的還算樂觀。
葉律恒沒她那麼樂觀，一聽她喜歡夜跑，眉頭就皺了起來，小聲說：“那樣會很危險。彆單獨跑了，如果壓力大，我就陪你一起跑。”
“怕什麼？”周漫兮笑了下，打趣自己：“我長得比較安全。”
“哪有人說自己不好看？”
“跟你一比，我還真沒多好看。”
葉律恒：“……”
他忽然覺得周漫兮也是看臉的人。
周漫兮確實看臉，明亮的燈光下，男人的顏值又上升不少，瓷白的皮膚像是在透著光。她覺得他越來越好看，想到這個男人喜歡著她，有點驕傲，又有點甜蜜。她微彎了唇角，笑著下了命令：“不許再抽煙。”
“其實，這是我第一次抽。結果，就被你發現了。”
“那你還真是不走運！”
周漫兮沒好氣地損他一句，便拉著他的手往外走。
“律恒！”
他們才走兩步，後麵一聲呼喚止住他們的步伐。
“既然來了，一起吃個飯。”
江琴走出包廂，笑意溫柔，“媽媽很想你。”
“我以為唐夫人會很怕我。”葉律恒轉頭看她，臉色冰寒，眼神陰鬱：“您竟然想我？想我什麼？想我怎麼對付唐家？想我怎麼才會心軟收手？唐夫人，我不是那個任你玩弄於股掌間的孩子了。”
“律恒，媽媽——”
她想解釋，但被厲聲喝斷：“彆提這兩個字！你不配！”
“我哪裡不配了？”江琴失控了，衝上來，抓住他的領帶，怒喝道：“我對你做了什麼？我生了你，我給了你生命！我把你帶到這個世界，你怎麼能對我？我不該幸福嗎？生在底層，任人欺辱，我不能過那種日子。給富人生孩子很光榮嗎？明明還了債，隻要忘了你，就可以重新開始新的人生，我有放棄你嗎？偷偷地看你，防備著你的父親，很努力地掙錢，熬儘了我的青春，我有訴苦嗎？葉律恒，我不欠你！”
“所以，我應該感恩？應該跪下來，好好侍奉你？”
葉律恒拽下她的手，嗤笑一聲，指著她的臉，麵如死灰：“我曾一度不再期待母愛，不再期待幸福。這些，都拜你所賜。所以，離我遠些。看到你，我就滿滿惡心肮臟的回憶。”
江琴一陣頭暈眼花，要不是扶住牆壁，估摸會直接摔倒。她受了很大打擊，他的言語太傷人。
“這是一個兒子該說的話嗎？你對一個生養你的母親說這些？”她捂住胸口，麵色蒼白，卻是在咆哮：“你這是要逼死我嗎？你知道媽走到今天有多麼不容易？唐家不能垮！不能垮！彆逼媽媽！”
“一直以來，都是你在逼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