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確實奇怪!”徐春山忍不住搶先表達觀點,“通常殺了人之後,凶手生怕被人發現,千方百計掩藏屍體!但是,此案的凶手,不僅大張旗鼓的拋屍,還把屍體掛在雲台寺廟門上,這是故意挑釁官府呢,還是跟雲台寺有仇,故意玷汙佛門?”
穆青澄糾正道:“此案是否他殺,尚待屍檢證實。但可以確定的是,拋屍另有其人,且拋屍者的動機令人費解。”
“這刀子都紮進肚皮了,難道還會是自殺嗎?”徐春山愕然,明顯不信。
穆青澄不疾不徐地解釋:“僅憑表象下定論,是不夠嚴謹的,容易出錯。倘若死者係他殺,那凶手何不將銅釘直接釘入死者的四肢和胸腔呢?這樣做的話,隻需五至六枚銅釘便可完成懸掛,既可省下力氣,又節約時間以免被人撞見。結果卻是,用了高達三倍數量的銅釘,釘在了死者的衣裳上麵,對死者的身體並未造成傷害!”
徐春山深深蹙眉,目光不由上下打量屍體,“說得也是啊。”
宋紓餘明明害怕,又被好奇心驅使,半眯著雙眼偷偷看,看著看著,信口說道:“把死者擺成這個樣子,又跟佛門扯上關係,不會是佛教的什麼陣法吧?”
穆青澄雙眸亮了亮,“大人英明!”
“真的?本官猜對啦?”宋紓餘頓時欣喜。
穆青澄搖頭,“不確定。但是大人的猜測,給了我啟發,我想找個畫師,將這個場景以畫記錄下來,回頭再仔細參詳。”
宋紓餘立馬指使徐春山,“快去尋畫師過來。”
“是,大人!”
徐春山行動果決,不到一刻鐘,便尋來了雲台寺擅長丹青的元誦大師。
不多會兒,畫作完畢,徐春山親自收入證物箱。
穆青澄拔出釘在死者左腳踝處的銅釘,呈給宋紓餘,“大人您看,此銅的質地和純度,民間應是沒有的。”
宋紓餘端詳了片刻,麵沉如水,“這是浮漚釘。”
“浮漚釘?”穆青澄愕然。
宋紓餘語氣是鮮少的嚴肅,“浮漚釘也叫門釘,用於宮門、城門、府門及廟門。宮殿門設金釘,壇廟圜丘設朱扉金釘,王侯公爵府門設銅釘。端看這根銅釘的尺寸,應屬府門所有。”
難道拋屍者出自王侯公爵的世家?此案尚未深入調查,已將眾人驚出一身冷汗,恐怕死者的身份,亦是非同小可!
“穆仵作,要不……”宋紓餘再顧不得害怕,吞咽著唾沫,大手顫顫微微地指向死者被頭發掩蓋的麵龐。
徐春山摒住了呼吸!
穆青澄取來驗屍工具箱,箱中有掘墓用的折疊鋤頭和鏟子,有用於抵禦屍臭的布條、蒜、薑和醋,還有一個皮褡鏈,裡麵有精鐵打製的各種小刀、小錘、小錐子、量尺等工具。
穆青澄拿了兩根木尺,在眾人的注視下,將垂在死者麵龐前的頭發,自中間劈開,向兩邊同時挑起,露出整張臉容!
“這,這是……”徐春山失聲叫出,驚得連連後退。
穆青澄不識死者,她雖身在京城三年,經常出入高門貴府,卻從事著殮屍的工作,這是低賤的活兒,是碰不上貴人的。
宋紓餘一把抓住徐春山的手臂,急道:“是誰?好好說清楚,注意儀態!”